卵石引起的风波

                                                                醉明月

      夜幕弥漫着群山，山蛙在山涧溪水的伴奏下，吧哒、吧达唱起了情歌，蟀蟀和蝈蝈也不示弱，爱语叙述个没完。偏僻的山村的盹意正浓，仿佛也昏昏入眠了。

      有一处人家灯光正亮，喧哗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响亮，这是山娃的家，他正和几位儿时的伙伴开怀畅饮呢？昨天，他才从遥远的广州打工回来。因隔几天家人就让他去相亲，对方是大坪村二十一岁的小颖姑娘，据说是水田乡一朵漂亮的山樱花。山娃也是二十四岁出头了，听说女孩子长的靓丽，也高兴的不得了，这也是，漂漂亮亮的女孩谁不爱呢？

     桌子上摆了一大盘老腊肉和香肠、装了一海碗红烧鸡块、一盘子炒鸡蛋和一盘子卤猪耳朵、一筲箕煮花生。四瓶泸州二曲已喝空了一半。那五个伙伴是：胖墩、细娃、聪聪、富有、老五，加上山娃自己共是六个人。五个伙伴对山娃佩服的很，才出去打工一年半，都挣到票子回家乡定亲了。他们都还没有着落呢？所以，都想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因那时山乡还没有通电，照明都是用的煤油灯，信息也比较闭塞，大部分人都不敢跨出山门闯一闯。就数山娃的胆子大，才不顾家人的反对跑了出去。

      山娃嘴就像是蜘蛛精吐丝，伙伴们都听的入迷了，外面五颜六色的世界对山乡人来说，简直就是九霄云外的蟠桃会。这时，山娃给他们摆了件打死人也不敢相信的事，就是那山涧里的卵石竟然也能卖钱，而且是大价钱！山娃再怎么吹的天花乱坠，小伙伴们也不相信，因在他们眼里，那些城里人都是些人精，不会那么傻瓜吧！山娃瞧见那些伙伴的眼神知道没一人会相信，这也难怪啦！想当初，他也不是和他们一样呢？！

      那是在广州市一个建筑工地上，连续打了几天混凝土，工头放了一天假，大部分打工仔都倦到工棚里补瞌睡。山娃身体素质好，恢复的比较快，心想来到大城市都一百天有余了，竟还没抽的出空去逛逛。他漫不经心的乱逛，不知觉就走到那艺术街上了，大吃一惊发现那些卵石竟配上了精美的座子摆在柜架子上，于是就走了进去。

      东瞧西望的他发现一块黄色的卵石，有个黑黑的狗儿图案，这时勾起了他的思乡情结，正巧他家里也有只黑狗儿。瞧瞧价目牌是20，000元钱，误以为是20元钱，在那里犹豫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说："老板这块石头我买了。"那个老板用眼睛翻了一下没有言语，他忙掏包包凑够了二十元钱递给老板。老板没有伸手去接，竟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子，请你再仔细瞧瞧价目牌！"他纳闷又瞧了一下，扣了扣头发说没错呀，是20元钱呀！这时，老板突然止住了笑声绷个脸说："小子，看清楚了，那20后面可是个分号，20再加上分号后面的3个0，应是多少呀，应是读过小学的吧？""什么2万！"他伸出去准备端那块石头的手瞬间僵在那里了。"小子，那个奇石你还要买吗？"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铺子的，反正回到工棚仰躺在床上，一颗心还朴朴跳个不停。

      听完他的遭遇，几个伙伴惊讶的连嘴都合不上了，在那个山乡就是修建个七柱的三榀木结构房子也只是4000~5000元到顶了，好家伙，一块卵石竟能顶四幢房子！沉默了好一会，几个伙伴端起了土碗把酒一饮而尽！齐声说："山娃，走！明天我们就上山就捡，背个大背篓多拾些。"说了这些后，那些伙伴们好像自己都已是万元户了，嗓门也大了、酒碗也碰的响亮了，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竟吼起了"走哇走，九月九歌来了。"

      "说的轻巧，吃根灯草"，现实往往和愿意是截然不同，咋晚的豪迈也荡漾无存了，因他们几个走了好几条山沟，翻了无数块卵石。不仅没有找到像狗儿的卵石，就连像个鸡、鸭、鹅都没有瞧到。这时，他们也没有那个野心了，心里想只要能找着块像麻雀的都行，哪怕能换回个小猪崽也好呀！那些伙伴们搬块卵石就问一下山娃行不行、可不可以卖到钱？把山娃的脖子都摇疼了，于是他发话说，先不要问了，反正瞧见有不同颜色的画面，不论像个啥都往背篓里面放就是了，最后才来瞧。还不说这个标准一定，大家的背篓都渐渐重起来了。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连老雀儿都开始鸣山了，大家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开始往山下小跑，因山路徒峭不跑也不行啦。

      等跑到山娃家时，天气已彻底黑了起来，那山娃把马灯点燃，挨个瞧起石头来了，真是老丈人瞧猪八戒女婿，越瞧越是沮丧。这一堆石头若是卖给农民，可能找不出来愿意拿二元钱来买的主。聪聪发话了说："干脆，我们都会打石头，用砧子在上面刻个什么狗和猪的。"胖墩、细娃、富有、老五立即响应说好！山娃打断他们几个的附和声，说那肯定是不行的，强调城里人说了，若是加工过的就一分钱不值了，才燃起一丝希望又被冰水泼熄了。真是的，大家开始生老天爷的气了，怎么连老天爷也不照顾朴实的山里人，为什么不在卵石上长个什么猪和狗呢？胖墩背的最多，气也最大，正在那里生闷气呢？山娃是胖墩的表哥，于是过来安慰他说："表弟呀，别灰心，我们多捡它几回不就可以了吗？总会碰上一回吧，就是两年碰到一次，那也投一年挣一万吧！哈哈，到那时表弟不是也可以娶媳妇了吗？"山娃几句话把大家都给说高兴了，都感觉劳累了一整天肚子也饿的不行了，都钻到厨房去翻吃的去了。

      胖墩找到熟玉米棒子，也不管冷热的啃了起来，对着山娃说："表哥，你说我今天倒不倒霉呀，竟拾到一块光屁股女人的卵石。""嗨！表弟呀，你怎么这么没文化，城里人管那叫人体写真，那些想出名的美人都兴那个。"胖墩听不懂这些"写针写线"新名词，用嘴往手掌上吐了吐口水，认为这很不吉利。隔了一会儿，山娃像是想起来个什么，跑过来递给胖墩根香烟问："表弟，我怎么没有瞧见你说的那块女人石头呢？你放到哪里了？""哦，这么邪气的石头，我当然给扔掉了呀！""表弟，那你给扔到什么地方了呢？""哟，就是那个黑鱼潭呀......"

      等大家都吃过饭后，一齐来问山娃明天什么时候，再上山去拾石头呢？山娃说今天大家都搞累了，休息几天再说。明天，他还想下山去镇上买些相亲的礼品，于是，大家都背着舍不得丢掉的"宝贝卵石"，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去了。

      天才麻麻亮时，山娃就起床了，胡乱啃了点吃的就出门了。他并没有往山下的路走去，反而朝山上走去了。我不交待读者也会明白了，他肯定是到黑鱼潭去捞那块女人石头去了。他光着屁股从水里钻上钻下的，反正这深山里一般不会有人来的，就是有人来那些鸟儿也会先喳喳的报信，到那时再穿裤子也来的及。虽说是个黑鱼潭那水也并不深，水能够齐山娃的胸口，他捞上来的卵石都没有细瞧就往岸上抛。足足捞了有三个小时多，终于捞不动了，爬起来把裤子穿好就开始翻动起石头来了。一块又一块的往边上丢，就在他快失望开始埋怨胖墩吹牛时，面前突然一亮，还真是像！一个丰满的女人侧背图案，丰臀、高胸和惑人胴体都瞧的山娃脸上热烘烘发烧！他三下五除二用带来的大纱布（是家中做豆腐滤豆渣用的），把卵石包了个严严实实装入背包，生怕被别人把美人给抢跑了似的，一溜风似的背着包跳着跑下山去了。

      第二天清晨爬起来，跨了个背包就要走，他对父母亲说："工地有人带话来，要赶紧回去，不然挣的工钱都会不发了。"连父母让他把亲相了再走都不行，他掏出纸来写了几句话给妈妈，让她转交给小颖，说领了工钱就回来。就这样急匆匆的奔到县城去了，因县城离他家还有三十里的山路要走。

      不说，山娃这回说话倒是算数，没到两个月还真回来了，给爸妈买了新羽绒服、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就连那个没见过面的小颖也买了不少新衣服，未来的岳父母大人也都给买了皮大衣、新皮鞋。而且，这小子还在张罗修幢砖房。哟！山乡里的人都在猜测是不是这小子中什么大奖了？要不，是不是犯了法抢了银行？反正在乡里人眼里，这小子是掉到钱缸里了。

      这年头有钱啥事不好办呢？不仅连先相亲、后结婚的惯例都给省了，直接就扯结婚证办起喜酒来了。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可是往往人会得意忘形管不住嘴而生事非。山娃在洞房花烛夜瞧见新娘貌美如花，心儿别提有多高兴了，一番恩恩爱爱、唧唧哦哦、加上酒儿烧的，把心里那点得意事告诉了新娘子。小颖新娘子倒是位聪明伶俐的角色，可她的妈妈却是位不敢恭维的"快嘴大婶"，加上外边的传闻生怕女婿是真抢了银行。山里人胆子小，她怕乖女嫁了个罪犯就坏了。经过反复的追问下小颖不耐烦了，就把山娃告诉她的话给失密出去了。

      山娃携挽着小颖妻子到大城市，风风光光度满了蜜月，提了一个带轮的大皮箱回到了家。可就在这时那个表弟胖墩闹到家里来了，说是山娃表哥把他那块像女人的石头，捞出来到广州给卖了。一个是死活不认帐、一个是咬定不松口，最后两家大人也渗和进来闹的不可开交，这可是人亲没有钱亲，为了钱连亲戚都不想做了呀！小颖初为人妻也为难起来了，因她听这股风是从娘家刮过来的。

      表弟胖墩也闹够了，表哥山娃也没有精神理会他了，最后还是当表嫂的小颖出面，化解了这档子事。怎么化解的啦，我想朋友们也都想知道啦？是这样：小颖让她妈"快嘴大婶"将功赎罪，给胖墩介绍了一位叫山花的姑娘，操办婚事的钱让表哥山娃赞助一下，不还是亲戚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有人开始问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罢休了吗？那个山娃把那块女人画面的卵石卖了多么钱？这可是件悬案了，连我这个作者都无法知道，但我知晓那个"快嘴大婶"肠子都悔青了，让女婿失了财，当然也是让女儿破了财。气的差一点就用铺盖线把嘴给缝起来了。

      胖墩也应心满意足了，反正没白闹，不是把媳妇快闹到手了吗。不过，通过这件事情，他也和表哥渐渐疏远起来了，当然，山娃表哥也懒的理他了。

                                                                          （我姓满，成都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