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写下自己的名字

文/漂之雨

沿苏州河堤找寻
从四十岁开始
我感到了疲倦
仿佛，看到当年母亲的蓝布兜里
被岁月遗忘的汗水

流水无情
大家都这么说，母亲也这么说
当时，母亲站在苏州河边
像一座码头，手指着黑臭的河床
告戒我："孩子，别玩水！"

当我第一次用指纹证明自己的存在
当我第一次书写自己的名字
连同水，划了个巨大的问号
比天还大的问号
如今只剩下一根肋骨

就在这个黄昏
我沿着苏州河堤
找寻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渡口
回到千百年前的寂寞和荒凉

终于找到了一条用草搓成的绳
它静静地拴着，拴在母亲的羊水里
梢公的父亲坐在舢板上
一边喝着土制的烧酒，一边唱歌
世上有条吴凇江，我爱我的吴凇江

伫立于历史中的苏州河畔
写苏州河，写水的有情和无情
写母亲，父亲，奶奶，爷爷
当写下所有的明天和流水
我，写不出自己的名字

2008-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