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组诗）

文/漂之雨

●一盏失眠的灯光

一场暴雨，砸在五月伤疤上
窗外，被暴雨击落的夜色
碎玻璃般，扎入泥土
打开泥泞的窗。失神目光
隐藏在地震的余悸里
不再轻信梅雨季节的月光
把自己深藏于孤独的雨夜

摘一盏失眠灯光
塞入枕芯

●疼

不远处，一把伞穿过路灯
被打湿的裙裾被风撩起
我有些担心
这夜行的单身女是否来自南方？
会不会停留在城市的斑马线上？
红灯亮了
我知道，在上海有很多的绿灯
它们无需睡眠
像生活在夜市里的橱窗

被冲刷的路面
突兀出沥青的光泽
我兴奋地打开灯，把目光深深埋入
雨水。顾盼。让潮湿的风
钻入每一关节，钻入骨髓
捂着疼痛，捂着被水冲没的
田野  阳光  爱情和生命
不再流泪

●疼痛的距离

背对一扇对着南方的门
背对入睡的建筑和一把把锁
背对闷热  潮湿  雷声  鼾声
揉着苍白的灯光
揉着被沙子灼伤的眼睛
揉着窗外的嘀嗒和遍地的水
我不停地来回走
从窗前走到门前，又从床前走到天边
一段疼痛的距离
一程又一程
走不完的夜黑，走不完的
疼

●六月冰雹

很多时候
我依偎在雨的倾诉中
依偎于六月的冰雹
让守夜的钟声
传达黎明的沉思

可今夜
千百万的像素，却无法辨别
云的阴霾
站在窗前，灯开着
冰雹砸疼了谁的梦？

●汛期

南方水灾的消息
塞满枕芯
苏州河的水位孤独上升
涨潮之夜
泻洪的人  泻洪的灯光
泻洪的堤  泻洪的哀思

2008-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