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郎

此女不淑

“小也嘛小儿郎，背上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风雨打。。。没有学问哪无脸见爹娘。。。”多么熟悉的歌谣，多么欢快的曲调，多么难忘的意境。小时侯，我就是背着书包唱着这首《小儿郎》天天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可是儿子却不会唱这首歌，他没有时间唱歌。那个背着沉重书包的小小背影总是来去匆匆，在风中雨中阳光中给我留下的只是一个无法言喻的感叹号。

儿子聪明、乖巧、可爱。刚一岁半，就会写aoe....123...，信手所画的杯子、小刀、水壶等简单静物更是形象逼真，人见人赞。怪就怪在没人教他，仿佛全是无师自通。在一群同龄小朋友中，儿子的卓而不群使同事们称奇不已，也令其它家长尴尬不堪。

儿子随风而长，转眼间走过了幼儿园，又走进学前班。入学的第一学期，儿子回答问题是最积极的，做的作业是最好的，挣的红花是最多的。。。。。儿子如此优秀，我们对他的老师也就十分感恩，觉得不请吃一次就无以表达自己的谢意似的。等接客的话放了出去，才发现这件简单之至的事实施起来有多难，我和先生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周末，不是这个加班就是那个有事。当半年的时光被儿子的寒假划上圆圆的句号的时侯，请客的事儿还是遥遥无期。第二学期，一些怪事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小家伙先是作业拖拖拉拉，其次是不再讲与自己有关的故事，再后来就找各种借口不上学。小小年纪就厌学，那还得了？一问他的小朋友，方知儿子已成了班上表现最差的一个。循循善诱，让他交待原因，他哭将起来，抽抽噎噎，无限委屈。一个五岁的孩子上课不敢动一下，被人打了也不敢还手，否则轻则批评重则罚站，而且课上老师罚课下班长罚。他的班长，一个肥肥的小姑娘，其言行一直是老师意志的延伸，儿子怕她犹如老鼠之于猫，罚站没商量，敢动一下就揪你的脸。我气得大骂儿子无用，怂恿他罢站，胆敢揪脸就把书啦、文具盒啦、墨水瓶啦一股脑儿盖过去，盖她个五花麻子脸。儿子听了我的话，吓得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地说－－－不敢，不敢，她会给老师说的，我又要被罚站的。。。。。。我沉默了，我何尝不清楚，儿子的灾难都是我的罪过！好在时光如水，学期已尽。

儿子上一年级了，先生不敢大意，亲自找校长、找熟人，四处咨询，师比数个，终于选得了品学兼优的好老师。照样没机会请吃，照样没时间与班主任交流，但儿子的精神状态很好，不曾有过厌学的倾向。可是，麻烦来了，儿子的拼音学前基础太差，语文赶不上，要大补特补。每天下午五点左右，儿子走进我的办公室，书包一放就找纸绘画，这是他的至爱。我若有时间就命令他先做作业，没时间就听之任之。下班回家，正是动画片高峰，枯燥了一天的儿子可怜兮兮地请求看会儿电视。晚饭后，我收拾家务，先生被迫一改散步的习惯，陪儿子做作业。急急忙忙地做完一看，都快十点了，赶紧催他洗洗睡觉。第二日凌晨七点，准时将他从梦乡里捞起来。让迷迷糊糊的小家伙自己收拾只能急死我们，所以往往是我套衣服，先生找裤子；我去弄早餐，先生替他抹脸；我在一边猛让他往嘴里塞面包，先生拿着牛奶急得直跺脚；他还来得及出门，我们就大叫快跑快跑否则会迟到。。。。。。儿子被我们催的又呆又傻又可怜，不知所以，却又匆匆执行着各种各样的命令。

家长会，别人因孩子的优秀上台介绍经验长足了脸面，先生却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灰头土脸，因为很少检查儿子的作业被列为批评的对象。回家儿子问老师说了什么，美言倒是一串串，弄得小家伙由提心吊胆变成扬眉吐气。我却惨了，背着儿子那一腔火气啪啪啦啦全散在我的头上，一百分贝的执问劈头盖脸－－－你陪过儿子做作业吗？你检查过他的对错吗？你送过他上学吗？你接过他回家吗？我无言以对，只好象个阶级敌人似的低头听训。我上班要忙工作，下班要干家务，晚上等我闲下来，儿子已到睡觉的时间。

儿子第一次语文测验只有87。5分，由于粗心，好几个题都没做。那天中午，先生在外面吃饭，电话打回来，小家伙抢着告诉老爸他的“优异”成绩，还说老师说他有点儿差，90分以下的不多。先生沉默了一钞钟，大声说“好！好！儿子考得好！下次考一百啊？”晚上儿子睡后，我又遭遇好一顿数落，好象这个87。5全是我的罪过。

从此，我天天都希望儿子表现好一点儿，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日子过得简直是战战兢兢。好在儿子不是傻瓜，期末考试不负我望，两门功课都是99分，“三好学生”也已到手。看来，他的寒假我大可少一点闲气了。

“小也嘛小儿郎，背上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风雨打。。。没有学问哪无脸见爹娘。。。”看着我的小儿郎，我常常唏虚不已。他热爱绘画，却得为作业让路；他想出去玩一会儿，可先得写完汉字和拼音；他想看动画片，必须装出可怜的模样不断地恳求。。。。。。即便如此，他仍然达不到老师与家长的要求。他只是个可怜的小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