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房子里的旧炕桌上,一只旧钟表在岁月的记忆中蹒跚
--读李子熟了《旧物的光芒》
已是正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无情地烘烤着大地。可是,李子熟了的《旧物的光芒》还将我病痛的身体又切实地照耀了一回,让我简直有种被灼痛的感觉。
因为这缕光泽不是缘于窗外锦河上的暖得有些意外与过分的阳光,而是源于李子熟了的文字与情感的光泽。这缕光泽渐渐地弥漫在我小屋内,连窗沿上的风铃也跟着叮当起来。
“冬天时,土炕热乎乎的,我躺在炕上,听见炕洞里那些从山野里扫回来的枯草、树叶,发出毕毕剥剥地燃烧声,就迷迷糊糊地想到了春天的阳光,以及山野里的冰雪的光芒。我喜欢吸着鼻子,嗅那种槐花香。五月的槐花,被做成了香皂,大哥两口子把它洗成了水,洒在了地上,于是,小屋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浸泡在五月里”。这是朴素如诗一样的情感与文字。冬天是冷的,土炕却是热乎乎的。在温暖的触觉中,耳中传来燃烧声,那是希望的声音,是记忆的光芒,是一种无尽的回味与向往。此时,作者联想的翅膀展翅飞翔,那里有春天的阳光,五月的槐香。一句“大哥两口子把它洗成了水,洒在了地上”,让这样的一幢旧房子诗意地立地而起,视觉、触觉、味觉、嗅觉一起通融通感,进而浸泡。真是一种土炕热乎乎的感觉,散发出温润如水的光泽,实在是一种怀旧的极为美好的感觉。
也许,怀旧是人的一种天性,也是人的一种权力。人们向前走得久了,走得累了,便会向后看看。一种以“向后看”为特征的情绪和心态会在心灵的某一个驿站逡巡、停留、回视。,过去的东西常成为 一种特别的“思乡的盅惑”,摇曳生姿。
许多时候,当我们离开故土,随着时间的推移,光阴的变迁,冥想中,记忆会把我们扔回到过去,每当夜深人静,每当叩问自己……灵魂总会得以洗礼,思想也因此而净化。人生如白驹过隙,附属的东西越来越多,人们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看身后的脚印,总觉得以前的才是我们想要的。以前的,哪怕当时曾是痛苦的,却在事过经年之后,已成为一种财富与一种美好的回忆。
李子熟了的这三章怀旧散文,以简洁的叙事见长,字里行间透露着思想的槐花之香。用一种审视与谦卑的心态,写我们过去的日常生活,而这正是我们面对曾经消失的人性回归的一种趋向。 一个人,如果常常不回到自我,不对自己生存的精神和现实的空间进行思考,红尘中,我们也许就会忘记自己--作为“人”的存在。李子熟了的这几篇散文很少用形容词--其实,用形容词堆积的散文,看去非常华丽,优美,实在是空空如也的文章,读过不会留下什么感觉。没有过多的修饰,语言显得干净,句子显得厚实,段落显得精悍,能够让人的感官直面最原始的冲击。 “院门的右手,就是这间小屋,还没有走进大门,就感觉到香皂淡淡的气味,飘浮在空气中。这种香味我觉得很熟悉,但就是叫不上名字,一直到农历五月,村北的瓦窑坪上的槐树枝丫上,挂满一串串白中透绿的槐花,半个村庄泡在香气中时,我才知道,从小屋散发出来和气味,是槐花香”。这样朴实的文字透出一种香味,有种阳光的味道,让人找到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实在是不错的文字。
作者的三篇文章,个人觉得“旧房子”写得最好,语言平实,细节动人;其次是“炕桌”,写得细腻而灿烂,“钟表”写得浅泛了些。写文章是谋心而非谋生的事。其实,好与坏,全在自己的心触,与别人的看法无关。因为,文章是拿来谋自己的心,而非别人的心。就象生活一样,生活是内在的感觉,是活给自己,而非活给别人看的。只不过,因为看的人多,我们常常忘了本而老是在意末。这样,事情就有失偏颇了。
“炕桌的桌面木料厚实,四条腿粗壮,楞角分明,母亲经常用蘸了葫麻油的布片擦拭着,桌面就逐渐泛出深重的紫光,木头的纹理也清晰可辩,显得古朴而笨拙。”其实,人也如炕桌一样,人的一生需要用诸如责任、良知、道义这些厚实的木料作腿,让其四平八稳且楞角分明。同时,我们千万不要忘了,在不同的时刻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生命分阶去擦拭,让生命如桌面一样泛出深重的紫光,清白厚实,纹理可辩,这样凡事看得圆满,放得宽平,抱朴守拙,泰而不骄,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旧物的光芒洒遍心内身外,也就无怨无悔了。
阳光,从窗外,此时正斜过来,我知道,一会儿,它的光泽就会从窄小的缝隙挤进来,我合上眼,有些累了,任凭旧房子里的旧炕桌,一只旧钟表在时间的记忆中蹒跚,我知道,窗外的阳光与屏前旧物的光芒会合二为一,在时间的轴上,它们会醒着,并一起跳跃吟唱。
有关链结:《旧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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