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香楼走笔兼寄简单的鱼 一 我在三味书屋发了一篇《吾对法国妞儿神往矣》,大概是题目惹眼,看的人就比较多一点,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且惶然起来。说受宠若惊,那是因为我自认为我的文章看的人应该很少很少才对。我写不了受大众欢迎的文章,我的文章是写给一两个人看的。在自我简介中我曾说:“左手诗来右手文,文章淡淡留梦痕。二十六岁求变法,大明山中养性灵,归来文章一壶酒,只堪知己共醺饮。”这是写实,是对自己的定位。汪曾祺老说,一个人要有点自知之明,我觉得也是。汪老写不了主流作品,他说是性情所致,勉强不得。他写小品,写和谐,却征服了大众,这是本事,其中也有机缘,非吾辈所能及。我只求借文章得一二知己,足矣! 我自大明山归来后的文章,大体上水平都差不多,没有哪一篇特别好或特别坏,《吾对法国妞儿神往矣》有人看,是意外。像发在诗风词韵和小说散文里的那首《猫咪与情人》,读者寥寥无几,这才是正常的。说惶然起来,是因为《吾对法国妞儿神往矣》其内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好象自己在骗人似的,让视题目为文眼的朋友大跌眼镜,实在抱歉得很。我也觉得这题目对不起人,再次抱歉。不过,说句自负的话,题目还是蛮切题的。 二 在给《吾对法国妞儿神往矣》一文的回复中,简单的鱼写道:“吾对法国梧桐神往矣。”这引起了我的一点联想。我想到了法国的巴黎,想到了巴黎茶花女常走的那条大街。我回复简单的鱼说,“有机会,一起去那条街上走走”,想来那条街上应该有许多梧桐。秋深了,大片大片的叶子飘落,两个人走在大街上,彼此眼中带着点淡淡的笑,带着点对方的身影,很浪漫很浪漫。有风吹来,大片大片的叶子随风而走,像鸟拍打着翅膀。风停了,它们也累了,我们也该挥手作别了。想象中的美好故事需要一个伤感而凄美的结局。人生也大抵如此。而茶花女常走的那条大街叫什么名字一时却想不起来了。下网后查了查,原来叫香榭丽舍大街。我不知道这是音译还是意译,最初又是谁这样译的(林琴南?)但毫无疑问,译者有旧学的底子,深味方块字的妙处。“香榭丽舍”,美得叫人心疼,叫人想入非非。可是香榭丽舍大街上好象并没有梧桐,我是看了黄苗子的夫人郁风女士的《巴黎拾贝》起的疑心。都是文字惹得祸,以为法国梧桐就应该在法国大街上随处可见。 三 简单的鱼看了我给她的回复,又回复说,“是张爱玲 走过的那条街。”原来他神往的法国梧桐在上海,在有张爱玲的旧上海。只是不知道,那条大街还在不在;若在,街上的老梧桐还在不在,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缘和朋友一起去张爱玲走过的大街上走走,可到底还是不要去的好,让神往的法国梧桐留在想象中,肯定要来的美些。明知道这点,还是想去,那是因为张爱玲的魔力,是因为心中还有一点旧文人的传统情怀。 四 偶尔在《私语张爱玲》一书中得知,张爱玲的上海故居耸立在静安寺边缘的静安寺路(现名南京西路)与赫德路(现名常德路)口,座西朝东。虽经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已经苍老斑驳,但仍保持几分鹤立鸡群的的况味。几年前,大名鼎鼎的陈子善走进那幢七层的西式公寓,走进公寓的六O室阳台,像张爱玲当年在此鸟览整个上海一样极目眼眺,却发现眼前的天地不是半个世纪前的天地了,今人再也看不到张爱玲所看到的上海了。于是他替远在美国的张爱玲兴起了感伤,“故国春梦,不堪回首”。短短八个字,接通了了几千年来的一脉文学传统。若叫董桥先生看了这个,又会说,“旧学底子厚”,“我打心底里偏爱这跟时下文风脱节的文章”。 我也喜欢和时下文风脱节的文章,像董桥的,像张中行的。有人说张中行先生的文章好,可没内容。我觉得这是妙语。把看起来没内容的文章写得有滋有味,这是真功夫。文章到了高妙处,讲究的是滋味,是气韵。好文章好文章留给人的不应该只是一点内容,应该还有读后挥之不去的那股或凄清或博雅的气息。这气息在很大程度上,靠得是作者对文字的敏感。新文学运动以来的散文,领风骚的依然是五四那代注重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作家。知道惭愧的几位,像董桥他们,努力秉承文化的延续精神,故能在今日大放异彩。好东西就这样一棒一棒的传了下来。我对他们的境界心向往之,笔下常借他们的文字来进补。如梦令看了我的《吾对法国妞儿神往矣》,说,“文字很老”她在QQ上向来不和三十以下的人说话。我告诉她我离三十还有几年,请她看看我的文章再决定和不和我聊(感觉里,我的文章阅世深一点的人可能会喜欢一点)。她开始和我聊天了。她说你真不到三十?你怎么比我的思想还要老呀?我笑。是的,我老了。我二十六岁就已经变老了。我的文章本不该放到“菁菁校园·三味书屋”里来的。可是,除了三味书屋,也实在没地方去放呀,谁叫我的文章和时下的文风脱节呢。而能在三味书屋遇到简单的鱼,寇寇,阿瘦及众位版主,算是我的福气了。也感谢所有看我文章的朋友们,我无以为报,只能借此小文,说一声谢谢了。还请原谅我又写下了一篇年成气候的东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