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梦境中无边的黄沙寂寞得乱飞,我轻轻碰了碰一成形的沙丘,它突然间崩塌开来,紧随我的脚步追过来,我想那是寂寞的沙的精灵在作怪,瞬间形成新的沙丘将我埋没,窒息将我杀死,我想就这样我来到了天国,成了新的不杀人的沙的精灵。
伤逝 我孤独一人地坐在寂寞的铁路旁,看着城市尽头残阳渐渐变幻成一片片鲜红的血的伤迹,一如我破碎的灵魂,痛苦而迷茫。 生命轮回暗示我奇迹将会在某天出现,我固执而孤独地等待。我一直沿着这条铁路漫无目的地走,走到我长大,亦如它满目的沧桑。 残落的斜阳下,一个孤独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笔直地投在另一个同样孤独的身影下,那时我认识了莫言,一个同样孤独的灵魂。他说他注意我好久了,从小就开始了,那时他还是一个比我高一头的孩子王,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吸引我,而我却一直固执的对着残阳发呆,一动不动。那时他就发誓要用全部的生命来守护这个固执而孤独的小女孩。我说我在等待奇迹出现。他说他会陪我等,一直等到天荒地老。 于是夕阳下孤影变成了两个分立却固执的身影。我告诉莫言我前世是条人鱼,在变成人鱼的第二天化为泡沫,一如安徒生笔下那个善良而无奈的美人鱼,我拥有巨大的能量却注定无法成为最优秀的幻术师,因为我没有最纯正的家族血统。莫言忧伤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说他理解我。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理解我,从小到大我的话总是那么的令人莫名其妙。 我的视力越来越差,直至再也看不到无限延伸的铁路尽头,看不清莫言清澈笑容里淡淡的忧伤。我没有告诉莫言,如同往常固执地面向铁路尽头那夕阳残落的方向静静地坐着,我想我在等待奇迹出现。 生命亦如一条缓缓流动的河,不经意间汇合一如缘分重现。在我年满17岁那天,我突然再也看不到夕阳残落的悲凉壮美,偌大的黑幕中我一个人简单而孤独地跑着,却再也跑不出来,直至若干年后我累得再也站不起来。 我告诉莫言我看到了自己将来的命运。莫言说清风你太孤独了,寂寞得不会掩饰自己。我说莫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城里的巫师告诉欣欣,当十八坡的梧桐树开花的时候,她的父母就会回来了。 梧桐早已冻死在三年前的冬天,她的父母在三年前的瘟疫中丧生,欣欣不知。 欣欣不知,她耗尽了所有的能量来温暖树,在合眼的刹那她看见梧桐树开出了洁白小花,犹如飘舞的蝴蝶。 在遥远的十八坡,有棵光秃秃的梧桐树,树下靠着个女孩,女孩的表情是惬意的,嘴角还残留着稀疏的微笑,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这泪早已冷上眉梢。” ——我就是那个等待了三年之久的欣欣,等不到奇迹我也会死去的,挂着满脸晶莹的泪珠 ——清风你太消极太绝望了,你不会死的,我不准你死 ——莫言你他妈的你连自己命运都主宰不凭什么管我 ——清风,我带你去沙漠,那里的黄昏不会使你颓废 ——可我周围的世界都在腐烂,阴冷霉烂得令人无法呼吸,我感到自己一步步跌向地狱,越来越快,仿佛瞬间即可到达。 我头也不回的抓起书包往回跑。我很想潇洒的甩过长发,再潇洒地告别莫言,但我世俗得不留余地,只有选择逃避。喧闹的人群中,我脆弱得像块易碎的水晶玻璃,偌大的黑幕中我一个人孤独的跑着,一直跑向黑暗中,再也找不回来。 我依如往常地在人群中穿梭,却再也触摸不到那来自遥远天国的太阳分子的抚照,我说清风啊你再也无权去挑剔别人了,脸上的笑容破碎而无奈。身后无声无息地压下来,痛的我无法呼吸,我想清风啊你被人谋杀了,连凶手都不知道,你不能死。远处莫言愤怒焦灼地呼喊,我欣慰地笑了,终于有个人帮我了,我不再像前世孤单得无声无息化为一缕泡沫,想着这些我安心地倒下来等着人来救我。 地面的潮湿使我想起粘稠的鲜红的血迹,一点点蔓延开来,瞬间形成巨大的血海,冒着鲜红的火焰,渐渐把我包围,我想清风你就在这血海里沉睡吧,永不醒来。 梦境中无边的黄沙寂寞得乱飞,我轻轻碰了碰一成形的沙丘,它突然间崩塌开来,紧随我的脚步追过来,我想那是寂寞的沙的精灵在作怪,瞬间形成新的沙丘将我埋没,窒息将我杀死,我想就这样我来到了天国,成了新的不杀人的沙的精灵。
“睡醒”后我告诉莫言眼睛不瞎前我抱着苏童的书想象自己就是那口引诱灵魂的深井,每想一次罪孽就会加深点,直至自己也被引诱下去,现在我瞎了灵魂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说完后我听见莫言躲在卫生间压抑地哭泣,我想我再也看不到莫言清澈笑容里淡淡的蓝色忧伤了。 我一如既往地去看那陪伴了我17年的血色黄昏,莫言静静地描述着残阳变幻的壮美。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一个人心中的黄昏是别人永远也表达不出来的。莫言说他找到了误伤我的人,我说我已经不在乎了。可莫言说他在乎,非常非常在乎,口气认真得像一个陌生人,一个充满仇恨的人。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早在之前就瞎了,但我没说出来,我想他很快会明白的。 莫言说如果和一个人走足够长的路,你就会走进他的心里,走进他的生活里。我想他可能是对的吧。 翌日黄昏莫言平静地告诉我他杀了那个误伤我的人,因为他使我彻底丢失了灵魂,我无言绝望地蹲下来,清风你又引诱了一个灵魂。无尽的铁轨上留下我轻轻的啜泣。莫言说清风以后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可是你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走进我的生活里。”面对莫言,我永远只是个忧伤的孩子。
莫言走后的第一个星期我做了眼膜植移手术,又看到了残阳西落的凄凉,我想起了那个梦,梦境中无数的沙的精灵寂寞地乱飞,想起了苏童笔下那口引诱灵魂的深井,想起了多年前认识莫言的那个血色黄昏,想起了莫言深藏眼底的忧伤,想起了他躲在厕所里低声压抑地哭泣----------- 莫言的妈妈让我去参加莫言的葬礼,眼中的悲痛一如我满脸的困惑与绝望,我想起了多年前莫言脸上残留的忧伤。可当我看到他时,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后来,妈妈告诉我莫言没有杀人,他一直认为误伤我的人就是他自己,因为他没有发现我瞎了而让我一个人回家。妈妈说莫言患有严重的家族病,过度的悲伤加重了病情的恶化,临死前他叮嘱把眼膜给了我。 于是,我每日每日的带着莫言的眼睛去看黄昏。 再后来,我试了好多年,依然走不进别人的生命,亦如别人走不进我的生命,因为我一直拥有莫言的眼睛。
谢谢欣赏 ※※※※※※ -一个人在下了雪的路上走,雪是破碎的粉末,路是没有尽头的征程。低徊的鸟儿拍着翅膀,对我说:“不哭,不哭。”我说,我不想再哭了,没有谁给我翅膀。我张开单薄的双臂,愤怒地飞翔,在我的眼睛里,却有你看不见的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