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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采访过一位农村青年。准确地说，是我到过一位被歹徒枪杀了的农村青年的家里，采访过其亲人。这青年是个好人。我所说的好人，是指其短暂的生命拥有过让坏人妒嫉的优秀品质，还有一段让人艳羡的凄美爱情故事。 这青年十余年如一日地照顾本村一位孤寡老人，这老人很可能在村里散布过"死后房子和田地给青年"的言语，所以，老人的侄子由妒生恨枪杀了这位青年。 那是一个落日与远山熔为一炉，流泻出遍地金屑的黄昏，我不经意地发现青年的窗口插着一串山里红。观察其窗口正对着大路，一个长头发的女子背影刚从这里走过。我问其嫂，其嫂只讲了个大概：其在乡中学代过一段时间的课，后来与学校一个女教师产生了朦胧爱情。可是女教师是师范学校毕业分来的正式教师，而他只是一个没有文凭的暂时代课老师，为了爱，他放弃了追求，选择了回乡。回乡没多久他就死了，得知消息之后，女教师也做了一个放弃和一个选择，她放弃了调进城的机会，选择来到青年所在的村小教书。女教师有个习惯，爱在黄昏的时候放音乐和在村边的路上徘徊。"现在他死了，她会天天以鲜花祭他是么？"我唐突地问。"是的。花是她刚刚过路时插的。"原来，他嫂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也不笨。不用说，这音乐与鲜花，包含着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 采访结束，好久好久，我无法把握从哪种角度、或以哪种形式写这位青年的故事。论品质，我没有他高尚。论情感，我也不如他丰富。那么，我有何能力写好这么一个虽已死去，却永远活着的青年？ 夜深阑寂，我在窗前伫立。窗台上摆着四季开花的天竺葵，窗口正流泻着缠绵悱恻的小提琴协奏曲，那是一首关于爱情的经典名曲--《化蝶》。只是，音乐与鲜花在我这里不代表爱情。它不过是表现孤独、疲惫、厌倦、寂寞，或者流行、刺激、沉思、深刻等等一种杂乱无章的生活程序和文化积累。说起来真叫人惭愧，我的音乐与鲜花早已失去了它们的单纯意义，同时，我亦无法从心灵深处感悟爱情的广泛原理。许多年来，我的爱是那么自私，那么狭窄，所以导致生命提前萎缩，爱情早早消失。也许，人人都以为生命萎缩，爱情不再是人生的莫大悲哀，可我，却时时将漠然当成超脱，刻意做出倨傲的冷峻，笑傲江湖似地面对日渐苍白的容颜，放任活力溃散，精神一落千丈。其实，我内心是苦闷的，忧伤的、愤懑的、不安的。困惑与矛盾从来就没让我心情轻松过。 凝望夜空，我看见一钩新月在浮云中穿梭如织。新月很像一个妩媚的女人，笑靥鲜明，灿烂，永不知疲倦地把蕴藏在胸中的爱投入大地。她虽孤独，却拥有千千万万仰慕者。虽冷艳，却赢得无数激情的诗篇。 徘徊窗前，我听到一滴滴露珠从端凝的草尖滑下，落入泥土，完完全全渗透大地，滋润着泥土下的草根。露珠在奉献爱情之时，生命也与大地同样获得永恒。 不知不觉，太阳从山巅升起，光芒四射。太阳的爱更为博大、深沉、执著，它以生命内核的激情拥抱万物，覆盖万物，溶化万物。我感到万物在接受这种爱时，浑身激动而又渴望地颤栗不止。这情形让我想起在采访那位孤寡老人时，老人因激动而浑身颤栗不止，爱与恨给他即将燃烬的眼光里注入了新的期盼和内容。 终于有一天，我决心逃离。逃离这片昼夜失衡的天空，还有这片无法使我生命荡漾激情的土地。 我想，新的天空，有新的太阳。为了它，不妨学一回宗教徒，义无反顾地走向祭坛。 背上行李，我泪眼婆娑地回过头，凝望我的家，我的窗口。透过阳光与雾的笼罩，我看见天竺葵红花在浓绿丛中犹如阳光落下的绚丽彩虹。我还听见熟悉的音乐九曲回肠地荡漾在蓝天白云间。 那天的阳光真好。穿透稀薄的雾霭放射出金色光芒，既温暖人心，又模糊人的记忆。我发誓一辈子再也不会为别处的阳光激动。同时，我明白自己将来就算拥有了激情与活力，也不会拥有这样的阳光和温暖。 后来，我在漂泊的途中将青年的故事写成了小说，可投出去一直没有发表，希望与失望告诉我，在青年窗口看到的那一束鲜花，只能是我胸臆间存下的一个美丽绝笔！为此，我常常禁不住因思念家乡的阳光而悲从中来。 如今，思念就像云彩一样扩展、延伸，覆盖了整个心灵。我不知道，这刻骨铭心的思念算不算一种纯粹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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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的爱情 一个高尚的灵魂 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 问好! ※※※※※※  【幽梦帆影】> 和【梦儿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