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盆景
此女不淑
那是一间监街的窗,木质的窗棂,乳白的窗帘。太阳直射北回归线的时侯,窗帘是低垂的;太阳向赤道游弋的日子,窗帘是卷起的。那是一叶寂静的窗,更是一叶神秘的窗。打窗下经过,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从对面回首,看不见窗后的身影。 与这份寂静和神秘不相称的却是窗台上的盆景。在更替的季节里,在流逝的红尘中,小小的盆景在不断地变换。有时似松,一些青青的绿;有时象梅,点点淡淡的红;有时似弱柳扶风,袅娜多姿;有时则虬头怪脑,不堪怜爱。更多的时侯,那盆景却什么都不象,远远地看去,无花无叶,仿佛只有一些秃秃的光枝,丑陋不堪却精神矍铄。 在我的印象中,小小的盆景从未屈服于烈日的淫威,更未向严寒低头,无论风吹雨打天气冷暧,它们总是神采弈弈,生机勃勃。闷热难耐的夏日,那一抹绿肥红瘦会使我觉得异样地清凉,而在朔风烈烈的冬天,那虬劲的细枝瘦叶带给我的又是莫名的温暧。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手在不断地变换着这些可爱的盆景,又在什么时侯为它们浇水、松土,予以悉心地照料。 一个秋天的午后,我习惯性地回头,蓦地楞住了。就在我日日经过的窗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纤巧的五官,忧郁的双眸,仿佛戴望舒笔下雨巷里那个丁香一般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那么单薄,那么淡然,手里抚摸着嫣然绽放着花朵的盆景,眼睛却望着空漠的远方。 然而,我再也没见过那个美丽的女孩,留在心中的只有一双宁静而忧郁的双眸以及她空灵且淡然的目光。她曾抚摸的那只盆景也成了这个季节这个窗台上的末代盆景。 入冬的时侯,灰尘朴朴的窗台上,最后的盆景已经永远地干枯了。终于有一天,我决定再也不去看那扇窗子了。那一刻,两个老太太正对窗叹息,“多好的姑娘啊!”其中一个喃喃自语;“可不是吗?老天无眼啊!”另一个接着说。我不想再听下去,对我来说,曾给我带来清凉和温暧的双手没有了,最后的盆景也干枯了,我还看什么呢?我还有必要将目光交给那扇窗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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