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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往事之《收音器》 洞箫/文 说一段"文革"旧事,是关于收音机的。 那时,我们正是手脚不闲的年龄,虽然物质生活极度贫乏,但我们满世界玩耍的劲头,却远胜了今天被拘禁的小孩子。后来"武斗"起来,秉承家长们的意志躲进小楼,一个个都成了笼中的鸟。 一日,"枪林弹雨"中闯来一位学友,原是同学中雅称"科学家"的那位。小友相逢,自是欢呼雀跃,何况"科学家"向来行事蹊跷,我们更企盼他能带来意外的乐趣。 "科学家"佯咳一声,打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细细的铜丝,然后吩咐小友们随他"上天入地"--把铜丝架上房顶和埋入地下。众人在他的支派下摸不着头脑,但看他正经八百的样子,又都确信他不会是瞎掰弄。 待安顿好一应勾当,"科学家"神秘兮兮地要我们背过身去,说要变一桩戏法给我们,我们自然听从,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东东。正在诧异,忽然感到有一双手渐渐挨到了我的脑后,我不由猛地一惊。 这时就听"噗哧"一笑,早有性急的伙伴掰开了"科学家"的两手,原来铜丝上连着一枚耳机及一粒棕色的二极管。伙伴将耳机塞入耳中,立刻就兴奋地跳了起来。我心中大奇,一把抓过来,这才听到耳机里正响着叽里呱啦的声音。 "科学家"端坐在断了靠背的太师椅上,悠然地看着我们,那幅智者的派头,真令我心折。"科学家"笑说,戏法怎样?这是最简易的"收音器"(不言"机"而言"器",大抵是因其太过简陋的缘故吧)。 "收音器"里变幻着语录歌或是口号声,虽然和马路上广播匣子里的内容相去不远,但在这小小耳塞里听来却美如天籁,透着无限的情趣。 我们为这只不用电池、不必选台的"收音器"陶醉不已,整日价不愿离耳。家长们也为这奇物所吸引,时不时挤来当一回听众。 有了"收音器"的日子真痛快,不管外面的世界怎样翻腾,我们都能安之若素。有时阴霾满天、细雨绵绵,我们便簇拥着"收音器"倒卧床上,仿佛要随这奇妙的声音飘上九天。 "福兮祸所伏",一桩意外的事件断送了我们的"收音器"。某晚,邻家小友听着耳机时,嘴里忽然冒出一句"台湾好地方",我们都为之一愣,邻家叔叔最早警醒,抢上前,要过了"收音器"。他将"收音器"贴在耳上稍听片刻,脸上霍然变色,一把扯去耳机的细线,抬手将耳机掷入窗外的夜色之中。我们呆了似的,等明白过来,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今天为响应梦姐>、丁香>的《多彩人生》而整理旧照片,在历史的巷道里没走多远,就邂逅了这一段少年往事,写出来,以纪念那永远消逝的懵懂岁月。 链接:如烟往事之《乡村盲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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