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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腊肉 我的老家在湘西,很爱吃蜡肉。 山里的北风吹得一阵比一阵紧的时候,大人们看看天说:该薰腊肉了。 于是跟着去山上砍些柏枝、竹枝、再加上早早就备下的晒干的桔皮等,一应材料俱全,地上挖个小坑,架上个大铁皮桶,桶中间横穿过数道铁丝成网格,肉一层层的摆在上面,厚厚的盖上棕丝被和稻草编的垫子,下面就开始烧火了。用干树叶引燃火,塞进树枝,就会生出浓浓的烟雾来,熏得人睁不开眼,烧火的人一边咳嗽一边泪流满面,孩子们在一边跑来跑去打闹欢笑。慢慢的,空气中就有了柏树、竹子、桔皮和肉的混合香味来…… 几个小时后,说可以出炉了,还要往里撒些黄豆,芝麻,花生之类的东西,说是可以催香,炉膛里就毕毕驳驳地响,那时觉得把这些好东西扔进火里未免有点可惜,偷着抓点出来吃,总会被打了手。熄了烟火,揭开草垫,立刻便有一股浓烈特有的香味扑面而来,这样的味道会一直飘在空气中,好多天不散,光闻着就馋。 大人们就会用黑黄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把熏成褐黄色、往下流油的腊肉装进篮子,提回家挂在灶台上,孩子们就会早早的回家眼巴巴的等着炒腊肉吃。 炒腊肉的程序就简单多了,把腊肉切成寸宽的薄片,配上辣椒,或蒜苗,或黄豆,或一把小菜炒炒,只见肥肉晶莹透亮、瘦肉紫红如瑙,蒜苗葱绿诱人,看着就叫人垂涎三尺。 农家人一天只吃两餐,早上9点左右吃早饭,下午4点左右吃晚饭,所以,这饭得经饿。 炒米茶,就是糯米蒸熟了,一粒粒的拨散开来晒干,这叫英米。然后在堂屋中间的火塘上在锅里炒开花,这就叫炒米。吃的时候把炒米在碗里用开水冲开,里面放点炒熟的芝麻或黄豆,这就叫炒米茶。 家家都会备上一大缸,用塑料袋扎金缸口,饿了抓一把出来用开水一冲或者就那么干吃,非常香。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兜里装一把炒米,揣个烤红薯,就是中午的干粮了。那时候,没有什么可吃的,炒米也是我们的零食,一粒粒的在嘴里嚼着,童年那叫一个香。 做红薯糖是个很费时间和力气的事,以前,一般到过年才会做。 先是蒸上一大锅红薯,倒进一口大缸里,不停地搅动,棍子越搅越快,薯泥在缸里飞溅,把搅好的薯糊舀入白布兜里,在空锅上搭块木板,将布兜置于板上反复地挤压,红薯糖水从布逢里渗出,汇成细流,涓涓注进锅内。在一锅青碧汪汪的糖水里加进些大麦芽,架上火开始熬制,一边用勺子不住翻搅,最终变成红通通粘稠的糖浆,香甜的气息充溢了整间房。 这个时候的红薯糖是绛红色的,不好看,要趁热拉出来反复来回地拉扯,一直扯成白色才有卖相。 小孩子们一直流着哈喇子看着,到出锅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了,大人们打回伸过来的小脏爪子,嗔骂着顺手揪出一坨糖来递过去,于是,小孩子们嗷嗷地喊着跑开去了。 那些香甜的日子是小孩子们真正的节日。
梨子树很高大,成熟的时候,大人们用长长的竹竿头上捆了镰刀去割,下面用簸箕接着,来来回回地跑。但因为味道不是太好的缘故,多半懒得去理会,任其自然生长凋落。偶尔,会有一个成熟的梨子掉落下来,啪的一声摔在门前成稀烂,吓人一跳。 家门前有两颗柚子树,看着一个个小灯笼似的柚子慢慢长大,变黄,终于有一天,迫不及待地摘了下来,用刀子割开,皮是分外的厚,小西瓜大的外型里面却只有苹果般大小,吃力地掰开来,密密的籽实拥挤着,一瓣瓣水汪汪的,吃到嘴里,呸呸……连连的吐了去,又苦又涩,难怪大人们从来不去吃它。 房头有珠巨大的板栗树,树冠覆盖了坡上坡下很大的面积。秋天的时候,头天晚上若起了风,我就在床边放上小竹蓝,早上天刚亮,就跑出去拣风落的板栗。草丛里,山坡下,一个个褐色的板栗像小宝宝似的乖乖躺着,等着我来拣拾,偶尔,有的还害羞似的半包在刺球里,我拣个石块一磕,板栗宝宝就啪地蹦出来。 有时候,也拿跟长竹竿去捅不愿下来的板栗,它们纷纷掉在地上生气地炸开来,或直接躲进草丛里,叫人快乐地费一番神寻找。 猕猴桃是我最喜欢吃的一种水果,老家的猕猴桃基本都是野生的,干活的时候渴了或饿了,摘几个猕猴桃,皮一剥,绿色的果肉,甜得嘴角往下流蜜。哪像现在,人工种植催熟的,怎么吃怎么有股子不地道的酸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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