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红唇
文 / 秋雨依风
一场雪飘起,天一下子冷起来了,站在窗前,冰凌花在树梢随风摇曳。这个冬天不很冷,第一场雪。
早上去拿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提着篮子卖野菜的老大娘,我要帮她提篮子,大娘不让,就和她走了一小段路。路上,她很开心,乐呵呵的说:今年天气真暖和啊,往年这时候谁还敢出去到地里拔野菜,地里也不会长出野菜来,说罢还把篮子里的野菜让我看。是呀,篮子里的野菜已经被大娘摘洗干净,绿油油的透出无限春意。大娘不知道,近年人类大量使用矿物燃料排出的温室气体使全球变暖,只是感激老天爷,让她可以继续劳作可以创收,可以不闲在屋里吃闲饭。罢了还说:闺女,看你气色不好,年纪轻轻的啥事都往大处想,病就好了,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把大娘的野菜买了下来,她说三块钱,我没有零钱给大娘了五块,大娘拉着我的手不松开,非要换钱找零给我,我跟大娘说不用了,执意走开了。
有好天气,就可以劳作,能劳作就可以有收入,有收入也许就可以有比较安逸的生活。我不知道大娘的子女都干什么的,怎么会让她在冰天雪地里出来叫卖只有三块钱的东西,也许大娘觉得自食其力更好,什么什么的原因突然不重要了,我真的是庸人自扰,大娘很开心。远远回头,大娘站在雪里,我扯了扯嘴角,一朵红艳艳的梅花盛开的唇际,欲望少一点,满足多一点,简单就是幸福。
乳腺肿瘤,还好,是良性的,开刀拿掉了。那个早晨,天空很蓝,阳光冷冷的,空气里似乎有死亡的气息。再一次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心里像似打翻了调味瓶,各种味道随着血液流到了心脏、肝脏、大脑、小脑,到每一个有感觉的细胞。当麻药随着长长的针头进入我身体后,我感觉到了恐惧,意识似乎一点点一点点飘出了大脑,其实我的思维应该是清楚的,我的大脑应该是灵活的。丽,我的好朋友,在银行上班,百灵鸟一样的欢快的她,已经做了两期化疗,准备两周后做手术,火碱检验的结果乳腺癌症中晚期,人一下子如八月的荷塘令人感觉到心酸凄凉。我是在洗澡时无意触摸到了那个肿块,它比丽的要大要硬,一下子喉头如有异物堵塞,眼前发黑,心疼只是形容难过的词语吗?灰色只是形容绝望的颜色吗?已经记不起怎么回的家,好不甘心呀,命运之神怎么不能眷顾如我这般善良真诚的女人?
"也许我没有时间再去感受自然的美丽,也许我没有时间再去和朋友谈天论地,也许我没有时间在去照顾我的孩子,也许我没有时间再去报答父母之恩,也许我没有时间在去体味爱情的甜蜜,也许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你走到八十岁。也许,也许,......三十岁的我有多么的不甘心。如果生命注定必须轮回,不给我选择的机会,我只有战胜自己,为了我爱的和爱我人。如果生活注定必须苦痛,不给我选择的机会,我只有坚强,为了我年轻的三十岁。我不想要任何安慰,因为所有的安慰对我来说都太苍白无力,我必须依靠自己站立。"去年手术前写的文字,我一直拿它勉励自己,坚强的站立。我胆怯过,甚至绝望过,可我是乐观的,阳光的,我没有选择,三十而立的年纪,肩膀上的胆子很重,老人需要我来照顾,孩子需要我来抚养,老公需要我来疼爱。我看到了那个如花生米大小的东西,大夫说需要做病理检验,手术很成功也很彻底,我扯了扯嘴唇,一朵黄灿灿的迎春花开在唇际,希望还在,活着就是幸福。
儿子一如往日的调皮,偶尔会跑到我的床前:"妈妈,我很乖,我要听话,不惹你生气"抱着我的头:"妈妈,我很小心,你疼吗"?是呀,疼吗?不疼呢。虽然儿子还是不很听老师的话,偶尔老师会打电话过来,说他没做家庭作业,说他上数学课的时候画了一只米老鼠。我能想到老师打电话的神情,一再保证会加强教育。对儿子的教育我很失败,我从来不要求他考试门门都得一百分,我只要求他会了就成,儿子属于那种上课只用五分钟就学会全部东西的人,所以他从来不会按照老师的要求认真复习再复习巩固。我躺在床上,儿子在我跟前乖巧的不得了,出了门,又疯的天昏地暗。该好好管教管教他,也许教育理念应该改变改变,否则在这分数考核本事的时代,儿子该要吃亏了。老公在抓逃犯,手机的短信音乐不时的响起,从来没有觉得这个零声这般的悦耳。"伤口还疼吗?想吃什么跟妈说,我在这边还好,就是十分想你和儿子"、"好好休息,别有心理负担,上帝都会怜惜你的,快快好起来"、"今天好些了吧,明天就能回去了,想着就开心",......被老公的爱包裹的严严密密,还有什么苦痛的念头呢?嘴角左右扯了扯,一串紫莹莹的藤花开在唇际,浪漫温馨,拥有就的幸福。
我决定自己去拿病理检验结果,我想我已经有足够的坚强足够的乐观可以去面对,切掉乳房没有关系,只要还可以让生命延续,我可以拼搏到生命最后一息。在知道结果后,我又一次深深的落泪。那是开心的眼泪,病理检验结果它只是一个发了炎闹了点情绪不讨人喜欢的东西。
玻璃窗外,西山的残阳映出了冬日难得一见的晚霞,明天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院子里雪后的冬青树,新芽已经蠢蠢欲动,上帝是仁慈的,又给我一个春季。我的牙齿露在外边,唇边开满了雪莲、水仙、风信子、紫罗兰,......对了,还有那不是花的长青藤、万年青。
一些题外的话:幽梦四周年庆典,是我从春天就开始筹划的事情,只是我没有想到2006年对我来说是个灾难之年,8月份心脏问题住院,12月又开一次刀。作为幽梦最老的家人,在四周年的庆贺中只有很少的文字和足迹留下,这是我很大的遗憾。这篇帖子写好很长时间,不想大家在喜庆的日子里为秋雨增添一份担心,故此现在才发,也算是对大家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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