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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成长
在一个深冬的雪夜里,秦琪在归家的路途上奔走着.新婚的幸福,不时在她的嘴角上勾画出微微的笑容.
在接近家门的时候,他踌躇了一下,一种与方才充溢着她整个心房的幸福,甜蜜的心情不相谐调的阴霾涌上她的眉稍,笑容象停留在她睫毛上的雪花一般的消失了.
秦琪是今年在建筑学院毕业,同时也是在今年同她的老师高维成教授结婚的.高教授在建筑学院教设计,在秦琪考入建筑学院的前一年,她的妻子就与世长辞了.怀着忧郁的心情,高教授带着妻子留给他的永久的纪念---一个两岁半的女儿---琳琳,开始了孤独的生活.他白天努力工作,专心教学;晚间忙于备课,翻译,或是给小琳琳讲漫画书,借以忘却或是不想起往日充填在房间里的温馨而欢乐的笑声.秦琪的设计课在全班是最好的,因此高教授特别喜欢她,同学们常到高教授家走动的时候,琳琳也最喜欢秦琪.于是在毕业那年,旁边的一些好心人就替他们出了主意.
最先,高教授是反对的,他认为,相差十七个年头的婚姻对对方是一种亵渎;在秦琪,开始是惊诧的,在还没弄清楚自己是幸福还是痛苦之前,就哭了一场.她和一切女孩子一样,从很早就憧憬过一个年轻英俊的终身伴侣,但是,现实生活一天天地从她理想中的偶像身上抹去了童话式的色彩.然而,她是按照一条正确的道路生活着的,因此,生活也没有酷待她:在她思想中留下了偶像身上一切最宝贵最本质最美好的成份,以至于她很早就从她的老师身上看到了她所喜爱的东西.所以,在第三者饿征求意见之下,她竟然应允了这段姻缘.于是,高教授怀着一种惊喜的,惭愧的,矛盾的,感恩的心情接受了少女对他的爱情.
因此,他们的婚姻是美满而幸福的,丝毫没有因为年龄的差异而减少应有的诗意在温馨而合谐的新开始的家庭生活中,唯一缺憾的事情是:七岁半的小琳琳始终没有对这位年轻而美丽的母亲喊过一声:"妈妈."
每当孩子应该叫"妈妈"的场合,琳琳总是低着头,鼓起红得象萍果般的腮帮,低低地喊一声"秦姨",这是她从前叫惯了的称呼.
父母亲彼此心照不宣地做了许多努力,想使林琳对已故母亲的印象与对秦琪的印象合二为一,结果都是枉然.其实在两岁半那年就失去了母亲,照说不会留下多麽深刻的记忆.秦琪有时也会以这样的想法聊以自慰:也许改口是件困难的事,自己对他由"高教授"改称"维成",不也是经过了艰难的斗争吗?
昨天晚上,她无意中在隔壁房间里听到了他们父女俩之间一场轻轻的谈话:
"琳琳,你爱爸爸吗?"
"爱".
"你爱妈妈吗?......秦姨?"
"爱."
"你为甚麽不叫她妈妈呢?"
停了一会.
"我,我不会".
又沉默了一下
"是不是爸爸不好,琳琳?"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不,爸爸好."她好象扑到他身上.
"那你就该叫妈妈,否则,她会难受的,孩子."
她听到他们父女的亲吻声.不知怎的,眼泪湿润了她的眼眶.
今天她一大清早就到机关办公,由于一些事情耽搁,很晚才回家,临到家门的时候,她想起琳琳既将叫她的那一声"妈妈"而感到难受,他觉得自己在扮演一个残酷的角色.
房门打开了,高维成脸上浮着慈详而含蓄的微笑,坐在沙发上,琳琳伏在地板上玩积木.她不自然地抢先叫一声"琳琳".然后咬住嘴唇,准备接受那对别人残酷对自己也残酷的一声呢称.
琳琳抬起头,黝黑的眼球掠过一闪光辉,顿时又暗淡了,低声羞答答地喊出:"秦姨".
高教授一听,立刻做出一种毫不在意的样子,站起来,接过围巾,问这问那.但是,她却透出一口轻快的气,勾下身去,带着感激的心情亲吻琳琳.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教授再也不对琳琳提及称呼"妈妈"的事情.秦琪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去热爱这个幼年丧母的孩子.家庭的生活必竟是幸福的,象冬夜温暖的雪花,轻盈地,慢悠游地向人间播撒着幸福和爱的种子.渐渐地,孩子对这位新母亲自然地谈笑,自然地倚偎.然而高教授心中仍然没有解去这块疙瘩:琳琳仍然没有喊过一声"妈妈."
有一天,高教授突然病倒了,体温上生到三十九度.从下午开始就在家里躺下了.四点多钟,校医院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医来看他,,开了两剂中药方,叮瞩安慰了几句,就离去了.琳琳伏在床边,圆睁着黝黑的眼睛,闪耀出成熟,忧滤的光芒.他一会抓住爸爸肥厚的手掌,一会儿用自己的手背在爸爸额头上试体温.而后,拿起电话给秦琪机关里打电话.
秦琪很快就赶回家来.琳琳明确而清楚地向她转告了医生所讲的一切,她轻轻地走到床边.高教授的眼睛微微睁开,费力地笑了一下,说:"不要紧,只是感冒,吃点药就会好的".
真亏得琳琳,她打电话给我......哦,我给你买药去".秦琪慌忙披上刚刚脱下的大衣,拿起药方,跑到门口,又转回来,伏在床边:"维成,真不要紧吧?"他伸手抚摸着他滚烫的额头,"我,我不知道.....,这从来没有过......"
"别孩子气,"高教授用慈详的笑容责备她,"甚麽从来没有过,生病还不是常事?"
"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哦,我多傻......我买药去."她匆匆地穿好大衣,奔出门去.
房间里又归于宁静.仓黄的灯光安详地照着,窗外是狂风卷着大雪的黑夜.小琳琳伏在窗口,面孔贴在冷冰冰的玻璃上,两眼注视着秦琪渐去渐远的身影:她埋着头,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看不见了",琳琳低声说,但没有离开窗口,她仍旧在努力搜寻.
高教授那双因高热而疲倦的眼睛看着长久没有离开窗口的琳琳.
琳琳回过身来,走到爸爸跟前,说道:"爸爸,我出去一会儿,在厨房里.你要叫我,就用筷子敲敲杯子,我就听见了."
风更紧,雪更大了,窗也被吹得作响.
八点多钟,秦琪回来了,小琳琳也跟着跑进来,她们一同煎好药,给他吃了.小琳琳开始打呵欠.
"睡吧,琳琳."秦琪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琳琳红通通的面孔,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
琳琳爬到爸爸床边的一张小床上,自己脱了衣裤,整整齐齐地放在枕头旁.
秦琪坐在丈夫身边,眼睛里闪耀出明亮的光辉,她在感谢:感谢他的退烧,他的初愈,感谢这平和静谧的冬夜......
他有一部分译稿尚未誊清,但是出斑社第二天就急着要.秦琪没有听从他一再的劝阻,决定连夜替他誊清.她轻轻地走进隔壁的书房,取出译稿,开始抄写.夜,静极了,只听见笔尖在纸上划动的声音.
他猛然间发现,桌案上放置着两个用小手绢盖着的热馒头和一杯红茶.她楞了一下,随即会心地笑了.她用手按住那微温的馒头,温暖从另一个心灵传到她的心灵里.
夜深了,高教授并没有睡着,他忽然听见旁边的小床咯支地动了一下,小琳琳轻轻地爬起身来,她披上衣服,过来抚摸一下他的额头,他装着没有察觉,把笑容咽在心里.随后,见她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
他为这孩子奇特的举动所惊奇,不顾初愈的病体,爬起身来,披上衣服,跟踪而去.在书房的门外,他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
秦琪伏睡在桌案上,齐额的黑亮的头发压在耳的一侧,,她的左手按在原封未动的馒头上面.小琳琳双手捧着一件紫红色的大衣,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然后站在一旁,长久地注视着她.琳琳身穿一件米色的毛衣,披着一件红格子棉袄,短短的,微卷的,蓬乱的头发在耳边翘着.他圆睁着黝黑的眼睛,仔细地,长久地注视着秦琪.
他为着一幅用爱描绘的图景深深地感动了,他想冲进起拥抱琳琳,吻琳琳,用嘴唇,用面颊,用眼泪......然而,他抑制住了自己.孩子的最纯洁,最尊贵,最无私,而切丝毫不带有自我欣赏的善行,往往是不愿别人知道的.他于是又蹑手蹑脚地走回来,躺在床上.为了怕孩子找凉,他故意咳嗽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清早,高教授蒙笼将醒就听见琳琳在楼梯口用一种大孩子的口气对别家的正在吵闹的孩子说:"别吵了,大宝二宝,妈妈在睡觉......"
他在枕边惭愧地笑了.他这才明白:深挚,不浮夸;自然,不免强的,严肃的认真的爱情是如何在一个倔强的孩子的心灵中成长起来的.他披衣起床,走到门边,轻轻地把门推开一点,把身躯靠在门扉上,含着淡淡地笑容,长久地注视着站在楼梯口和大宝二宝说话的琳琳:她身上穿着红格子棉袄,短短的,微卷的,蓬乱的头发在耳边翘着......
文/党对反 ※※※※※※ 现代中国为甚麽没有罢工?这恐怕才是特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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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感情的变化真实可信，感人
爱就是在爱中成长起来的，喜欢这样的文笔。 人间真情是我们笔下永恒的旋律！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