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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爬山,老旺说这是最后一段爬山路了。没走出几步,高山特有的立体气候就向我们展示起它的威力:从前天山谷的闷热夏天,到昨天山腰的和煦春风,现在却是风雨交加的山顶。刚把伞撑开,狂风就把我吹的东倒西歪。只好顶着风雨挪步,防水衣被风吹的鼓胀,更增加了阻力。空气也越发稀薄,几乎喘不过气。老旺已经到山顶了,我还差最后的五十米就可以完成这段最艰难的路途。但我却再也无能为力,在呼啸的山风里看手臂上昨天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又在渗出血痕。老旺卸了背篓里的背包,下来接我,不由分说就把我放进背篓背到山顶。站在山顶的寒风里,一边是我几天来走过的绿草山路,另一边是我即将要走的寒冷冰原,我放声大哭。不是惧怕,只是宣泄,尽情地用哭声表达我内心所有的感激和骄傲————有那么多的人搀扶着我,而我终于走完了最艰难的一段! 收拾了心情,老旺再三地嘱咐我们必须踩着他的足迹走,不可擅离半步。冰层的下面也许有路,也许是一个深洞,如果掉下去就没命了。寸步不离地跟着老旺,朋友牵了我的手,我们小心翼翼地从冰原上趟过。直到看见了黄黄的碎石路,我们才停下脚来长出了一口气。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摆在我们眼前的就是这样一条长长的下山路,没有树木可以遮阴,被破坏的生态留给我们的是满山的荒凉,连一块可以栖息的大石头都没有。除了一路小跑,我们别无选择,否则只能是摔的鼻青脸肿。老旺看看我,担心地说:我们要这样连续小跑至少4个小时,你行吗?咬咬牙,我郑重地点头:最难的都过来了,还怕什么?老旺咧开嘴笑了,奖励我一支烟。我们三人叉腰站在一起,迎着风吞云吐雾,意气风发。然后开始一路枯燥的小跑下山。 太阳灼烤着我,老旺奔跑带起的灰尘全扬起在我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后多出一个身影: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挎了一个布包,紧跟着我,我慢她也慢,我快她也快。快跑完了,老旺找了一个略微平坦的地方让我们坐下。眼前已经可以看见澜沧江了。这所谓的“三江并流”大景区,我已经全部走过一遍了。(备注:三江并流,指的是金沙江——长江在云南境内称为金沙江,澜沧江、怒江在云南西北部共同奔流,中间却被重山阻隔,无法汇合。金沙江是我更早些时候就去过的地方,容以后叙述;而这一次行程,我有幸得以走过另外的这两江,不能不说是造化)江边的那个村落是茨中,老旺的任务就是把我们送到这个村子。 转头看身边的女孩,安静地陪着我,歪了头悄悄打量着我这个异乡人。老旺用方言和她说了几句,告诉我们这女孩是上山捡松茸菌的,可以由来收购的生意人卖给日本人做美味营养的汤。她就是利用这假期捡菌子的钱去交学费的。心疼地搂着小小的她,我找不到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山风吹来,我们的头发在风里缠绕在一起,我的心也和这颗幼小的心灵悄然碰撞。 天黑尽的时候,我们和老旺告别,握了他的手,我想多给他一点钱,可老旺死活不要,只收了我们谈妥的五十元钱。两天的辛劳,老旺为我们带路,为我们安排食宿,为我们背包,却只要了这么少的一点钱。老旺在桥边踌躇了半天,最后才唯唯诺诺地向我们提了一个要求:他想要我们的那把手电筒。这把手电筒是我在省城的旅游专卖店里买的,很省电,且光照很远。我二话没说,从背包里取出来递给他。朋友在村边的小杂货店里买了几瓶白酒,几包蜡烛,一股脑地塞进老旺的背篓。老旺受宠若惊地看着我们,反复地说谢谢。挥挥手,我们和老旺告别。老旺衔着烟斗,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那个小女孩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地站在旁边。我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却只感到自己话语的苍白无力。再次打开背包,搜寻着,想给她一点小礼物。可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最后拿出我自己用的一管润唇膏和一瓶润肤露,希望这一点东西可以让她也拥有和城市女孩同样细腻的肌肤,同样鲜嫩的嘴唇。其实她本该和城市女孩一样拥有更多的美好,而我实在是太渺小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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