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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要完蛋了。”一个精通算命的老者很严肃的对阿Q说。 阿Q被吓了一身汗水。他还真想不通,他们这样的帮派怎么会完蛋?几乎全部都是无处可去的人,不可能有人离开。如果完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所有人都有了钱,可以独自生活了;另一种是,全部的人都死光。看现在的情况,绝对是第二种可能。 这群人是最团结最单纯的,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吃饭,阿Q想。阿Q不想让这些人都去死。阿Q动用了他所有的智慧,可就是想不出一个办法。他只能拿佛家的那个很经典的字去敷衍帮众,忍。 然而忍的结果是什么,只能是更饿,更饿,直至死亡。 全帮的会议上,阿Q几乎无话可讲。一个忍字所含的精神再多,也经不住他三回两回的说,长篇大论的讲。毕竟阿Q没有多少做领导的历史,不知道将一种精神用多种表达方式来讲。他只用了一种表达方式,又重复了一遍。第二天便没有话可说了。阿Q说,哪位兄弟有什么办法,竟管说出来。 全场静止了好大一会儿。一个年轻人慢慢的说:“昨天举人家生孩子,办了两院子酒席。只猪肉,怕是用了好几百斤。” 他说猪肉的时候,阿Q隐隐的听见全场人都“咕咚”的咽了一下口水。阿Q怕自己也要咽口水,就赶紧说话,说,是么是么。这几个字的意思就是说:你说的这件事,对我们有什么用? 年轻人吐了口吐沫说:“但是昨天我们并没有在那儿捡到多少东西。”阿Q问,这是为何?年轻人看着他说:“据说,剩下的和仍掉的东西全被他们的下人吃了,只下人几有好几十个。” 阿Q没有听出他到底想说什么。年轻人停了很长时间才又开口:“几十个下人,还有十几个护卫,几个管家,加山他们家的人,也就五十人。” 人们中间的那堆火已经灭了,只有零星的火光还在一闪一闪的。那个年轻人的脸色一片模糊。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而我们的人是他们的好几倍。”说完这一句便不在说话了。 阿Q似乎听出了他的意思:我们人这么多,当然可以轻易制服他们。让他们乖乖的交出粮食,交出钱。阿Q不想让别人听出这成意思,便说:“是啊是啊。真是老天无眼啊。我们这群人的命真苦啊。”人们似乎都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只是望着那个火堆发呆。 阿Q自己都觉得他的话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便赶紧说,今天就这样吧,今天就这样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散了吧,都散了吧,有什么话明天说,散吧,都散吧------。 所有的人还是看着火星发呆,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将要离开的迹象。阿Q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小丑。便无力的坐在那里陪着他们看火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火星已经全灭了。月亮的光朦胧的可以忽略不记,不远处有一只蛤蟆嘶声的叫着。正是这叫声还能让人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那个年轻人说:“我们真的要一起完蛋么?”天黑得看不见彼此的脸,但阿Q觉得那个年轻人的话是对着自己是说的。他想象不出那个年轻人的眼神会是什么样子。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没有别的办法了,难道等着他们来救济不成?”阿Q又觉得这话是向自己说的,但是他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回答。 那个年轻人轻蔑的笑着说:“他们?他们也许正在研究杜老人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的伟大艺术性。哼!”最后一声只是鼻孔里出了一口气,算不得笑。阿Q很吃惊:这人竟然能出口成章,难不成他是读书人,但读书人怎么会沦落到自己这样的境地? 阿Q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说句话了。但是,说什么呢?说不赞同他们?那就是等于说他准备让全部的人都饿死。说赞同他们?要对举人老爷怎么样,那就等于是造反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