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 择
今年初三毕业的堂妹打来电话,向我咨询是报考高中还是报考五年制大专。她的班主任老师致电于我,也是为她的前途把脉航向。对于堂妹面临的抉择,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好,就是现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或者是今后一段时期,我仍然无法决定,就像一叶没有指南针的小船荡在大海的波峰涛谷,除了惊悚就是一片茫然,说真的。
在弱冠年华,我也曾撑过个一只船儿倘佯在时光之河,任春天把山花开过,让夏季在蝉鸣中走失……我不在意那时的日子是靠辣椒、酸菜度过来的,但当我在初三唱过“今天是桃李的芬芳,明天是社会的栋梁”后填报自愿时,才发现抉择已然摆在了眼前。不过,那时对上高中我意已决,也就没去多想是报高中还是师范这样的问题,因而也就没有体味到站立于十字路口面临多种选择的苦痛。
人生是短暂的,但人生的道路非常漫长。在这漫长的人生路上,历经的十字路口却不只一次。在人生的每个十字路口,对未来的一段道路我们能够作出的选择也许仅有一次,谁都想步入一路顺风,谁都不愿误入一路坎坷,但谁都无法把握,因而每个人都会为这样的十字路口苦恼:到底走哪一条路好?
高中二年级文理分科,我总算真正地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两难选择。一个周末晚上,在摇曳的烛光里,一位女同学问我打算选什么科时,我才意识到要在人生道路的一个重要十字路口作出选择,是多么的艰难。我文理科成绩平衡,如果选择文科,那么将来可走文学创造之路,我的作文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文来讲解,铜仁一中50周年校庆时把我的日记选着首页,我那曾经的朦胧诗在校园里也拥有不少读者;如果学理科,那么将来可以搞科学研究,早在初中时看到连年大旱,我就在日记本中写下了为父老乡亲们研制“降雨剂”的设想。我到底是学文科还是学理科呢?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有句名言:“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一步的迈出,就决定了前进的航向,就无回头之路可走了,因为时光不会倒流,岁月不会轮回。大脑进行了10的N次方遍思量后,才语气缓慢地告诉她:“我打算学文科。”“你妈同意了吗?”她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让我深深地感觉到,我的选择没有征求过妈妈或者其他人的参考意见就作出决定,是不是有点轻率,尽管我认为,我的妈妈或者其他人不能给我提出有益的建议。
高中毕业后,在报考学校时,由于家庭经济条件困难,除了学校生活补助较高的农林牧医之类大学院校,就只有民族院校为我所青睐了,从而给我的抉择消除了不小的难度。我驾一叶孤舟继续行进在梦中。高考一个月后,恶梦把我惊醒,醒在第二春城边沿的黄土高坡——贵州民族学院,野渡无人舟自横着。我失败了。然而,我不甘心就这么失败。时光就在岸边挨延消磨了一个不堪的我,落红遍地,没有黛玉葬花,只有列车从学校后面的铁轨上呜鸣而过,我还在等待着什么感伤着什么。我必须重新振作起来,不停地来回于寝室、教室、食堂、图书馆之间,再度撑出我生命的小船出海去。二度花开花落后,不经意的时候抉择又摆在了眼前——毕业了,我去向何方?
人的一生中,有了第一次抉择,就会面临着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更多次的抉择。我出身黄土地,土地上生长起来的意识告诉我,在自己不能把握命运的航向时,指南针已然坏掉,罗盘始终未曾属于我,抉择不再是抉择,只好等待生命中会不会出现“神秘的帮助者”,就像在黑夜划燃一根火柴,微亮中只得凭借经验或期盼的目光窥视结果的影子。
这一次,我没有作出任何抉择,就被分配到了边远的乡政府工作。在大山深处,我吸纳了十载的日月精华,不断地修炼着“内功心法”。虽然,当初曾经想拯救民众的梦成了我生命历程中一段笑话,但在我不得不着手拯救自己后,“神秘的帮助者”终于将爱倾向了我,并伸出了提携之手,把我从恶梦中拖了出来。
现在,尽管生命的年轮已经出现了三十又四道圈儿,也经历了不少或大或小的抉择,但远没有如张平的小说《抉择》中市长李高成因惩治腐败而必须在老百姓与亲朋戚友之间作出的抉择那样痛苦,因为他所能作出的抉择,要么站在亲朋戚友一边成为人民罪人,要么站在百姓一边成为共和国的功臣;更不像伊凡雷帝、亚历山大、武则天所作出的抉择会惊震后人,尽管他们最终成就了一代帝业,但灭绝人性的屠子、灭父、杀女之暴行,为我所鄙夷。
我不能算是一个抉择成功的人。回首往事,我曾多次地想,在我迈出人生抉择的第一步时,我的抉择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对堂妹的提问,我曾建议她报考高中,学习的知识面宽泛些,将来才能适应社会的选择,但她的班主任却说,她的智力无法适应高中的要求,最好不要上高中。这样,我就陷入了两难。现在,如果非要我提出建议,我只能说,对于学校的选择我实在已疲惫不堪,你的一生需要你自己把握,不要见笑也不要埋怨,我从来没有象如今这样没了主意。
抉择,一个严肃得像个玩笑的主题,机遇与错过都是它的玩伴。人生是一个宏大的舞台,变迁与不定扰乱着剧本的顺序。抉择中人生的路有如长青藤一样,在人生的四季中延伸着。有了选择,就确定了目标前进。如果选择没有错,就朝这目标大踏步往前走吧;如果选择了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不必气馁,只要走得踏踏实实,最后也能到达胜利的顶峰——我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