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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第一次见到宣的时候,她只有7岁。而广已经是个十二岁的翩翩少年了。 那天,宣穿着月白色的苏绸小衣,正和几个小伙伴在芙蓉树下玩耍。她的头上梳着双髻,珊瑚红的流苏从头上垂下来,把粉红色的小脸儿越发映的娇嫩欲滴。 广那会儿刚从父亲将军府里偷偷的跑出来,策马狂奔了一阵,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真是痛快!跟随着的侍从们早已被他甩的不见了踪影。 一大片的村舍人家。一大片的蒸蔚红霞。他的面前是一片芙蓉树林,正是芙蓉花开的季节,幽香淡溢,美不盛收。他觉得有些口渴,从马上跳下来后才发现,前面的一棵大树下正有几个小孩子在玩。 嗨,谁能去给我弄碗水来。他喊了一声。似乎没人听见。 又喊了一声。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小小的女娃起了身,跑了过来。 是你在要水喝么?她们都说不认得你,不要我理你呢。 广愣住了。 这个小女孩长的真是太美了。广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她黑亮的眸子清得像一汪潭水,剪水的长睫不解的忽闪忽闪的望着广。 你怎么不说话呀。 哦…..你能给我倒碗水来喝吗。我渴坏了。广的脸有点微红,虽然他只有十二岁,但他似乎觉得自己长大了。 女孩蹦哒着去邻近的院子里端了水来,递给了广。然后又有点好奇的看着广喝完,却,不走。 你…..怎么了。广也发现她在盯着自己的身上看。 你…..你身上的那个结….好漂亮…。小女孩有点羞涩地说。 哦。广才明白她是在看自己身上缀着的那个红色的同心结。 那是早上刚刚从姐姐那里抢来的,大概实在是做得太过用心和精致了吧,姐姐竟狠追了他好远……然后,还恨恨地跺脚:阿麽,等我收拾你! 编制这个同心结的丝线是西域的贡品,刚刚拿来的时候,就连什么世面都见过的母亲都珍爱不已。那丝线是细腻如脂一样的纯红色,还隐隐地透着珍珠一样的迷人光泽。手指触处,会有冰玉一般清凉滑透的感觉,就仿佛那不是真正的丝线,而是着了灵气的美人的冰脂玉肤。 姐姐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从母亲那里把丝线磨来的,又早早的精心选好了样子,也不知她想的是编了给谁。 广可不管。他从小是出了名的淘气霸王,又生的神武英俊聪明乖巧,仿佛上天在设计他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垂青才好,所以几乎在他的身上汇聚显现出了所有能够讨人喜欢的优点。 他晓经史、精诗书、文采过人,六、七岁时写出的文章就在京城被传看不已;他膂力过人,教他习武的老师经常忍不住的夸赞点头:实在是将门出虎子啊;他最擅长于察颜观色,母亲独孤夫人只要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他就会把补身体的羹汤端过来,然后还体贴的喂给母亲吃。经常地。独孤夫人会对身边的人感叹:我呀,这辈子最称心的一件事就是生了广儿;广的身上又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超乎和凌驾于常人之上的霸气,只要是他想要和想办到的事情,就决不会落空,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失误和阻止,这一点从他那精光四溢的炯炯双瞳和言语间所透射出的无限的威慑力中就足已看得出来…… 所以,当他从姐姐那里任性的夺来了刚刚编制好的同心结后,姐姐除了跺脚叹气也实在别无他法…… 可是,今天当广初遇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他的凌人霸气却忽地不见了,只剩下言语和眼波中的无限惊讶和温柔。 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么。广说着,就打算把结解下来。 小女孩有些害羞的红了双颊,摇了摇头。眼光却盈盈地,无邪地说出了一句让广用一生的时间都无法忘记的话:我不配它。哥哥戴着才好看。 广又一次的愣住了。 宣华宣华,都什么时辰了,快回家吧。远远地伙伴们在喊。 小女孩又清澈的看了广和广的同心结一眼,然后,转身,渐渐的跑远了…… 广的心中永远的记住了那片芙蓉树林。还有,一个叫宣华的女孩的名字。 十五年后。 广也许从没有想过,今天这次如往常一样的例行请安会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 大隋天下基本已定,在母后的力持下,广终于将哥哥取而代之坐上了太子的宝座。可是,最溺爱他的母亲却早早的因病仙逝了。近半生的时间都在母亲盛压之下的父亲终于获得了宝贵的自由,开始使人到处张罗着搜寻美女。 广听了在心里暗笑:男人终究是男人。永远都不会放松对美女的兴趣和渴望,不管他是不是 已经风烛残年或是力不从心。 广的好色风流亦是出了名的。他的太子妃萧氏刚刚及笄时就已经是名动京师的美人,而且德才出众。据说,她第一次出闱参加宫廷内眷的盛宴时,连后宫最善妒的嫔妃都啧啧称美惊为天人。广亦是深以她为傲,与她琴瑟和谐,恩爱甚笃。但,这却并不能阻挡广四方求美,天下猎艳的喜好。萧妃却也实在是聪明贤淑,深谙君王之好驭夫之术,不但不提不妒,甚至还更加温存体贴,这也就使得广对她除了知心宠爱之外更是尊敬有加。 女人不过如此。萧妃已是极致。 广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江山、负了天下、留污于青史。 直到,直到他走进父皇的内殿,直到他垂手侍立在父皇的身边,直到他听到父皇口中那个叫宣华的妃子的名字。广怔住了。 他好象恍惚的被灵魂最深处最隐秘的什么记忆一下子唤醒,眼前恍惚的出现了一片灿若烟霞的芙蓉树林,恍惚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清澈晶莹的女童的眼睛,恍惚地他的耳边响起一声清凉的童音:我不配的。哥哥戴着才好看…… 父亲老了。在生病。却丝毫不想浪费享受女人的时间。寝宫中到处燃着巨大的宫烛,把本来就富丽辉煌的宫殿映照的更加灯火通明奢华瑰丽。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龙涎香的气息,中间还混杂着淡淡的恼人的药味……华丽的鲛纱锦帐从宫顶上绚烂缥缈的垂下来,里面传出父亲阵阵的急促的咳嗽声….. 广忽然觉得很是烦躁。他不知道一向冷静镇定的自己今天为什么这样的心神不定。 内侍官把锦帐拉开。 父皇病态尽显的脸从帐中分明的出现在广的面前,上面挂着对自己最赞许最心爱的儿子的期盼和微笑。可是,广却全然没有看见。广已经呆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服侍在父皇身边的那个女人。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父皇新纳的妃子。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就是她。就是那个在芙蓉树下端水给他喝的女童。 那个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但却在内心的最深处珍惜牵挂了那么多年的女子。 虽然,现在的她已然全不是那时的孩童模样了。 她已经出落成一个几近玲珑剔透的倾国美人。虽然,她的眼睛里依然还存留着七岁时的那种清澈纯真;她的娇嫩皮肤还映透着婴儿般的细腻光泽;她的小手还仿佛像端那碗水时的纤秀 柔弱……但是她的感性润泽的粉红色的微微翘起的嘴唇;她的用宽大飘逸宫衣都无法遮掩得住的凹凸有致丰满欲熟的身段;她的高高绾起成宫样云鬟的如水青丝……已经提醒了广的眼睛:她,已经长成一个勾魂摄魄让男人欲求朝暮的真正的琅苑奇葩了。 广忽然对父皇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的感觉。 一想到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她宠幸和占有….他就觉得愤怒甚至…..恶心。广从来没有这样的鄙夷过父皇的宫闱之事,虽然在母亲薨后,父皇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和新选来的年轻妃子的床第之欢上,但那对广来说也不过近乎是笑谈一样:男人嘛,何况是九武之尊的帝王。玩多少的女人都不为过的! 但是,现在他的心神全部被自己所颠覆了。甚至,他无比急切的感到他要把她从父皇的手中拯救出来!甚至,都谈不上抢夺。是拯救!拯救一个在他少年时期的最纯真瑰丽珍贵的梦! 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太极宫的。只是恍惚听到父皇在自己的身后喃喃的说:广儿今天是怎么了…… 宣摆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葱管般的指甲被她修剪得像十瓣初绽的桃花。皇上已经睡得很沉了,周身散发着一股老人衰朽难耐的气味。宣皱了皱眉头,起身轻轻的走了出去。 天快要亮了。宣不喜欢侍寝,甚至很厌恶。她一想起那双像壁虎一样在自己的身体上放肆游走的手,就感到说不出的难受。真的。而且,她更害怕周围嫔妃那些妒忌的几乎要滴血的眼睛,每每触碰到那些怨毒的眼神,她都感到周身发凉寒毛直竖。 寝宫里偶尔传出几声皇上在睡梦中的咳嗽声,宣有时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行将就木的年老男人在女人身上的垂暮挣扎,真的就值得那么多年轻美貌的女子为之倾轧、爱恨甚至于痛不欲声吗?真的吗? 深夜的后宫像一潭死水,阴森冷寂。一只白色的蛾子在宫灯的周围飞来撞去,不时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把这寒夜亦发衬托的冰凉幽冷。宣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一座无人的古墓里,皇上看起来好象没有多少时日了,那么......自己......还有那些曾经侍奉过皇上的妃子们的...归宿......想到这里,宣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觉得自己也许就将要被活埋了。 宣伸出手,想用衣袖拂走那只可怜的飞蛾。可是,它却十分的执着,就是死命的不肯走。宣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也许,这就是命运,是上天的安排:它生来就是为了扑火的罢。那么,自己呢。生来又是为了什么的呢?难道就是为了来点缀那个濒死男人的最后的枯萎生命的么......不知怎么,宣的脑海中忽地显现出一个人的脸庞,一张男人的脸。一张充满了生机热情却又霸气实足的青春洋溢的脸。而且,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他...... 娘娘,皇上起了。正在找您呢。内侍官小心翼翼地轻声禀报着。 宣很快地定了一下心神,转身向寝宫内走去。 皇上的病又重了。 太子最近来的十分频繁,几乎在寝宫内天天都能够看的到他的身影。宣和另一位得宠的张妃也日夜侍侯不离左右。但是,不知怎的,每当内侍高宣太子殿下到的时候,宣就分明的感觉到张妃看自己的眼神中会掠过一丝怨毒,而嘴角边还经常的升起一丝冷笑。 宣感到自己的手脚冰凉。 太子又来了。他像往常一样的神采奕奕脚步匆匆。他似乎十分诚恳恭顺的侍侯在父皇的御塌之旁,但,宣却清楚的感到他明显的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他...... 张妃又开始冷笑。宣感到一阵晕旋,几乎要站立不住......太子的眼中顿时显现出无限的关爱和疼惜......张妃笑的更冷了...... 皇上终于睡着了,睡的很沉。宣缓缓地起身,转身向内廷走去,她实在无法再在那个几乎要让她窒息的环境中待下去了......她想回到自己的房间稍稍的休息一会。她慢慢地走着,转过了几道轩廊.....忽地,一双神武有力的臂膀从她的身后猛地围住了她...... 宣几乎晕了过去。当她看清把自己紧紧地搂在怀中的这个男人的面容时,她几乎要惊叫出声......可是,一只温暖而又激动的手小心的把她的唇掩上了。她睁大了双眼惊悸的看着他,看着这位让无数后宫女子倾心崇拜的大隋王朝未来的至高无上的君主—年轻英俊的太子殿下:杨广。他的专注的眼神很温柔,甚至,有一点熟悉;他的热情的身体因为紧张或者是兴奋而微微地发抖;他的有力的急促的心跳虽然隔着厚大的宫服也依然清楚的让宣感觉得到......宣开始觉得全身慢慢的发热,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欲望渐渐地从身体的最深处升起来..... 广终于把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搂在了怀里。紧紧地。他觉得自己好象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激动和迫切的需要过......而现在,他只想拥有这个女人!就是现在!不管她是谁!不管她的身份!什么都不管!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什么大隋朝的太子殿下什么未来至高无上的帝王君主什么锦绣如画万里江山.......宣,这一刻,我只想要你。 宣柔若无骨的身体在广的怀里微微地发烫,一股淡淡地从她的侗体深处散发出来的魅人的芬芳气息让广无比的兴奋甚至眩晕。她不再挣扎,任由着他任性地释放着他年轻的疾风暴雨一样的热情和力量....... 风消雨住。 宣无力的推开尚且沉迷在巫山蜃景中的广,无限羞涩的跑开。广试图拉住她,才发觉自己是那样的疲乏倦怠。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虽然他神威勇武阅女无数。但,他却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迸发出过这样澎湃汹涌的激情和渴望!从未有过! 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那种男女间的交织缠绵可以是这样的美妙升腾、绮丽陶醉!她任着自己久久的沉醉在那梦幻般的境界中不想苏醒,甚至,她似乎也忘记了她和他已经闯下了一个天大的祸事......弥天大祸! 宣被皇上召见的时候,似乎所有的内侍和宫人都在窃窃私语。看着她们那幸灾乐祸的眼神里放射出的无限冷漠和期待,宣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千年的冰窖之中,马上就将要被撕裂成千丝万片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开始微微地发抖,脚步也开始不稳起来..... 宣不知所措。当自己的目光触及到皇上那双寒芒四射的眼睛时,她亦不知所云了。 广终于登上了帝位。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虽然,他曾经为了谋求东宫之位而处心积虑;虽然,他曾经为了争取父信母宠而百般掩饰;虽然,他比自己预期的时间和机会过早的执得了权柄…..但是,他却似乎分明的感到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早已安排好了的….. 也许。也许,就是从十三年前的那个春日的午后……也许,就是从姐姐开始编制那个精美的同心结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注定和安排好了吧? 新皇登基。后宫一片混乱,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奔忙烦躁。 宣静静地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喧闹在门那边的那个世界似乎已经与她无关,她真的希望现在的这种忽视和宁静真的能够成为永远。 永远。那个人永远的将自己忘记。可是,真的能够么? 也许,自己年轻的生命真的快要走到尽头了罢。在侍君如虎的环境里这么长时间的适应和生存,让宣对自己的未来大概能够预料得很清晰:不管是对哪一位君王的背叛,不管自己是否是甘心或者情愿,不管自己拥有怎样倾国倾城的容颜…..自己的生命都将要零落成片了吧? 红颜薄命啊。宣的耳边恍惚地好象响起了一个苍老悲凉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好象回到了很小的时候。那个声音应该是奶麽麽的吧?她那慈爱的面容依然清晰的留存在自己的脑海中,从小到大最疼爱自己的不是母亲,而是朝夕陪伴自己的她啊。宣想着,不觉眼中渐渐的盈满了泪…..虽然,儿时的自己曾经贵为陈朝的公主;虽然,自小自己就显露出惊寰绝世的美貌….但,自己却从未真正的感受过如俗世百姓家中那种平实朴素的父亲母爱和姊妹深情,从未有过。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母亲把自己疼爱的搂在怀里,向父亲炫耀似的夸赞说,这宣华呀,将来定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啊……父亲微笑,不置可否。宣那时小小的,甚至不能够明白倾国倾城的含义,却也听了很开心很骄傲。可是,当父亲刚刚离开母亲的寝宫,母亲就放下了怀里的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奶麽麽说:把宣儿带下去吧,我累了。 也就是在这次回去的路上吧,奶麽麽疼惜的看着怀里的宣华,说了那句让当时的她似懂非懂的话:红颜薄命啊……声音中透露出无限哀怨和凄凉的味道。 现在的宣终于能够明白她话里的涵义了。可是,那又如何呢? 这二十多年的时光里,自己究竟真正的拥有过多少属于自己的欢乐时光呢。多少呢? 大概……宣努力的想着……就只有一次吧?那应该是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将要离京出游了,她那时生了很久的病,在奶麽麽的一再恳求下,父母恩准奶麽麽把她带回自己的家乡,好好的休养几天,据说,那里山明水秀、芙蓉漫天,特别的适合安息养病。 那段日子大概是宣这一生中最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时光吧。她隐藏了公主的身份,每天和村子里小伙伴们一起开心自在的玩耍,那时,正是芙蓉花开的时节,村前村后的芙蓉树林灿若烟霞,把那一方小小的红尘世界妆点的仿佛是人间仙境一般…… 那是怎样开心的一段时光啊。想到这里,宣几近苍白的脸上似乎升起了淡淡的红晕…… 难忘。再见,怕是要隔世为人了吧。 再生,唯愿莫要再生于帝王之家啊…… 宣华夫人接旨。忽地,一群内侍官进来宣旨,把宣惊了一下。 她感到周身冰凉,一股浸肤的寒气从脚下慢慢地升起来,渐渐地灌注了全身。 也许…,也许应该,应该…..是…..赐死的旨吧。她感到心上无限的凄凉…… 内侍官递过一个雕刻精美的红漆小盒,宣悲伤地接过。这大概就是那曾经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的鸩酒之类的自绝之物吧……她的心情好象平静些了,淡淡的想着。 她想一个人静静的把它打开,然后再一个人静静地去死。可是,内侍官不走。 娘娘,皇上说,要我们看着您把它打开。宣的心头更加的悲凉,是么?难道,他就这么的恨我么……他可知道,其实,有些事情我原也是身不由己的啊…… 宣抬起自己纤秀的玉指,轻轻的把盒子打开。 红漆的盒子里,细滑雪白软缎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同心结。 一个用西域贡品上等冰丝精心编制的水红色的精美无比的同心结。 宣的心忽地震动了一下。同心结下,是一幅精致小笺。 宣轻轻的展开,只见上面提着一首小诗: 长忆芙蓉树,梅子青时节。从此绾同心,永系相思结。 ……. 宣的眼睛渐渐地模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