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寒食话沧桑(二)
(三)寒食节的时令食品。
中国民俗传统节日众多,特有的饮食食品和饮食习惯,为其主要特点之一,寒食节也不例外。
寒食节,因冷食为主而出名。为度过寒食节期,古人遵循旧制,不生烟火,制造了许多的寒食冷吃食品。
在诸多寒食冷吃食品中,以寒具、醴酪、环 饼 、枣 锢 飞 燕 、青精饭等最为出名。
1、寒具。
寒具,为寒食节的著名时令食品。李时珍《本草纲目》云:“寒具,即今撒子也。”
寒具称谓,始见于《周礼•笾人》:“朝事之笾 ,其实黄、白、黑”,郑司农注:“朝事,谓清朝,未食,先进寒具口实奕之笾。” 寒具是以麦、稻、黍等原料,经面制油炸而成的冷食,后泛指制熟后冷食的干粮。寒具作为周朝祭祀品,证明寒食节的起源,与神灵祭祀有着密切关系。
春秋战国时期,寒食节禁烟时食用的“寒具”,主要指撒子、麻花之类的面制油炸食品。
南北朝时的“寒具”为细环饼。贾思勰《齐民要术》载:“细环饼,一名寒具,以蜜调水溲面,”油炸至金黄色后即可食用 ,味道极为脆美,类似于今天的甜点心。史料记载,五代时金陵“寒具”制作技艺精湛,“嚼着惊动十里人”。苏轼在《寒具》诗中,对此大加赞赏:“纤手搓来玉数寻,碧油轻蘸嫩黄深。夜来春睡农于酒,压扁佳人缠臂金。”
发展到现代,寒具面制油炸食品,如食品撒子、麻花等,仍然是我国人民非常喜爱的食品。天津的大麻花、西安咸馓子,是其中的骄骄者。
2、醴酪。
晋代陆[岁羽]《邺中记•附录》载:“寒食三日,作醴酪,煮粳米及麦为酪,[扌寿]杏仁,著作粥。” 醴酪,是 一 种 以 麦芽糖调制的杏仁甜麦粥。直到隋唐,都是寒食节的主要食品。
3、枣糕。
枣糕为汉代的寒食食品。崔实《四月月令》云:“以面为蒸饼团,枣附之,名曰枣糕。”后世的各种枣类糕点当来源此。
4、枣锢飞燕 。
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载:“寒食前一日谓之炊熟,用面造枣锢,飞燕,柳条串之,插于门楣,谓之子推燕。” 周密《武林旧事》载:“寒食节,大家则加枣锢于柳上,然多取之湖堤。”又卷三载:是日“人家上冢者,多用枣锢姜豉。”
从上述资料看,枣 锢 和 飞 燕 ,为 宋 时 寒食节时面制祭 品。飞燕为燕形,但枣锢制作不详,然可在扫墓时挂于树上。明朝时有立夏将枣锢、飞燕 ,油煎给孩童吃、防止蛀夏的习俗 。
5、青精饭。
青精饭为寒日节的传统食品,其名称来自道家。《琐碎录》载:“蜀人遇寒食日,采阳桐叶,细冬青染饭,色青而有光。”明代《七修类槁》云:“古人寒食采杨桐叶,染饭青色以祭,资阳气也,今变而为青白团子”。
青精饭,就是现今糯米粉捣制后加入各种绿色植物叶和馅,做成的青团。清《清嘉录》解释说:“市上卖青团熟藕,为祀先之品,皆可冷食。”制作青团的植物原料,有青艾、雀麦草汁等,馅料则多为枣泥或豆沙。放入蒸茏前,先铺上新芦叶垫底,蒸热后色 泽翠绿可爱 ,带有芦叶的清香,是很受欢迎的清明节令传统食品,多流行于江南地区。
潘荣陛的《帝京岁时纪胜》,还载有其他寒食佳品,如“ 香椿芽拌面筋、嫩柳叶拌豆腐”等,都 以凉拌为主。闽粤流行的清明节薄饼、四川乌柏汁染制的乌饭糕,浙江绍兴扫墓时用菊科野草汁和米粉做成的花青果糕,都是有名的寒食食品。
寒食节日虽然早已消失,但很多习俗都通过节日食俗,悄然无声地保留下来,这也是中国文化传承的一大特点。
(四)寒食节与扫墓习俗的形成。
扫墓,是寒食节的主要内容。民间传说,火烧绵山的第二天,适值清明。晋文公率群臣到介山扫墓,发现介之推焚前紧抱的那株枯柳也死而复活,赐名那株柳树为“清明柳”;并规定从寒食到清明,祭奠介子推。晋文公开后世扫墓习俗之先河,被认为是清明扫墓习俗形成的源头
祭墓,即扫墓。广义的祭墓,又称墓祭、墓祀、上陵、上墓、上冢、上坟、上食、祭扫等。
在上篇阐述清明与扫墓习俗关系时,我们已知扫墓风俗与二十四节气有着密切联系,并于唐朝正式形成。其实,上坟祭墓,是极古老的风俗。《吴越春秋》首载夏朝祭奠禹墓的祭墓记录,《史记•周本纪》有武王祭祀周文王的记载。春秋时期,寒食节加入介子传说,同时与三月上巳节中的招魂续魄等习俗相融合。《礼记•奔丧》、《孟子•离娄下》也载有去死者墓地行礼等习俗,表明扫墓渐成当时民间的重要习俗。
1、寒食祭墓起源。
中国民间诸多寒食祭墓起源传说中,除介子传说外,另两种流传亦广:
(1)、寒食扫墓来源于上古先民春分祭祀高禖的习俗。高禖,又称高母,其源头为著名的古代大神西王母,即后世俗称的王母娘娘。在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母系社会,高母被作为祖先和生殖神,广受崇拜。寒食节的节期在二月下半月,在时间上与古时祭祀高禖的时节配合得极为一致。《唐书》记云:“开元二十年敕,寒食上墓,《礼经》无文。近代相传,浸以成俗,宜许上墓同拜扫礼”,唐玄宗立寒食为祀祖节,也证明寒食扫墓与高禖祖先崇拜间的关系。至宋代,扫墓成为民间清明节流传的主要习俗。宋庄季裕《鸡肋篇》卷上:“寒食上冢,亦不设香火。纸钱挂于茔树。其去乡里者,皆登山望祭。裂帛于空中,谓之掰钱。而京师四方因缘拜扫,遂设酒撰,携家春游”。
(2)、寒食扫墓来源于对诸葛亮的野祭。
诸葛亮不仅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奇才,也是顺应民心的政治家。传说三国时诸葛亮治蜀,深得人心,但去世后,官方没有为他建庙,于是百姓在寒食期间,于田野道路上拜祭。后朝廷虽附祭诸葛亮于先祖刘备昭烈庙中(今成都西南,民间称“武侯祠”),但寒食野祭的风俗早于民间形成,演变为祭扫先人坟墓的习俗。
2、古代寒食祭墓方式与日期。
寒食祭墓,不同于家祭或其他祭祀:不设香火,不焚纸钱,仅将纸钱挂在坟旁树头,或压在坟头,或系在竿头插在坟上。此是遵循古代寒食“不举火”之禁,避免酿成火灾。
王建《寒食行》云:“但看陇上无新土,此中白骨已无主!”古代寒食祭墓的祭仪,主要有以下内容:罗列祭品致祭;置挂纸钱,致哀;芟除宿草,培新土;辞墓归。
寒食期间祭墓的日期,随着历史时期和风俗的演变,而不断改变。东汉以前,禁火寒食期为一个月,月内天天祭墓,此俗后被并州刺史周举所革除。
南北朝时为清明前的前两天,晋朝时为清明前一天。
唐宋两代,一般是禁火寒食三天,为冬至后第104天至106天间,亦即冬至后105天及其前后各一天。随之,产生了大寒食,小寒食、官寒食、私寒食等名称;第一天是大寒食,第二天是官寒食,又称 “炊熟日”,第三天为小寒食。
根据宋陈元靓《岁时广记》卷十五和金盈之《醉翁谈录》卷三的记载:宋代风俗,从冬至后第104天始,就有人祭扫祖墓,此后一月内,祭墓者络绎不绝,时有“寒食一月节”之谚。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七云:“寒食第三日,即清明节矣。凡新坟,皆用此日拜扫.……自此三日,皆出城上坟。但冬至后一百五日最盛”。
明代以后,寒食节渐渐消失,祭墓之俗被称为清明祭墓。
经过漫长的历史演变,在重宗法、遵孝道、敬祖宗、信鬼神等传统观念支配下,逐渐形成了清明、中元、寒衣三大鬼节,节期也逐渐固定下来。从唐朝开始,扫墓和祭祖为寒食节的重头戏,祭墓渐成重要的民俗活动;明朝的清明节,正是因为揉入寒食扫墓习俗,方成为三大鬼节之首,其他两节却逐渐凋落了。
寒食或清明祭墓,郊行祭墓而无寒暑之苦,春景方盛而有踏青行春之乐,这是其风俗广为传承的原因之一。
没有寒食节丰富的内涵,清明节难以成为影响力巨大的华人节日。今天,我们徜徉在清和的节日里,缅怀着先人,表达着无尽的感恩之心;寻其根源,乃是民族传统文化与精神的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