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母康健,清明对我没有多少感伤可言。我是个看得不远的人,他们说我因为这样才傻乐。 记得小时候,上学之前,母亲带着我们在农村,父亲在外工作。那个时候的清明很应景,真的是雨纷纷的。但是天气和心情一点也不挂钩,无论天阴成什么样子,我们小孩子的心情都是雀跃的,因为这一天伯父和叔叔在下午总要带着我们四家人的所有在家的孩子一起去祖宗坟上“挂纸”,其实就是通常的扫墓了,只是还要用竹竿悬挂一串连环套一样的白纸,插在祖宗坟上。 云贵高原多山,祖宗的坟墓都在些风景秀丽,野花漫坡的山腰上,而且不集中,要从这片山跑到那片山,再跑那片……我那个时候在家族里算小不点,还有堂弟,我们俩走不动大伯和小叔会叫哥哥姐姐背一段。我们一般去的时候劲头很足,东跑西颠,采花,玩水,扔石子,争着给祖宗磕头上香,摆供品,……弄得满身泥,还粘得头发,身上都是花粉花瓣,自我感觉香喷喷,陶醉得不得了。等到了爷爷奶奶的坟前(那里是我们每次清明“挂纸”的最后一站,家族男人和孩子们清明晚餐的地方),吃饱喝足该往回走了我们就装起了毛病,不是假装扭了脚,就是吆喝甜酒喝醉了,故意东倒西歪。然后就会有人过来背对着我们蹲下,假装毫无力气爬上面前弓起的背,一路颠簸中下山。 还记得总能看见月亮,白白的。记忆里清明那天没有圆月的时候,都是那么一弯,在蓝黑的天上斜斜的挂着,感觉松松的,没贴稳一般,仿佛轻轻一碰会掉下来。看着那月亮,会回想一下午的撒野开心,刚有满足的笑容要浮上来,突然想到这是在回家的路上,这个精彩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下次得到明年,想明年突然觉得很遥远,于是再看眼月亮,眼泪就湿了眼眶……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感受和想法是不是有点“贾宝玉”呢?呵呵! 今天在论坛看见单纯姐姐关于清明的贴文,还有大家对于清明的个人感受,发现原来年轻一些的我们对清明的沉重都少有体会,只是在读到雁无伤的《另一片水边》才飘飘然有一阵凉风拂过心上。于是,在无伤的文字里,闲着抬头,仿佛又看见了当年在哥哥姐姐背上看到的那轮白白的弯月,那月色、夜色还有那泥泞的下山路,都有些忧伤。 记得那时,伯父在上山路上是很有兴致一路交代我们各种规矩的,下山却不言语。只是偶尔伸手扶一把身旁的人,很慈祥的嘱咐“路滑,慢些!”我回家会悄悄给留在家里的母亲和伯母、婶娘说伯父下山的时候不高兴。母亲说,那是因为伯父想念奶奶了!奶奶走的时候伯父才4岁……清明对于伯父,从小就是沉重的。对于大姑、父亲、小姑又何尝不是这样?对于所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我不觉嗓子发紧,恐怕又要哭了! 今天清明,此刻伯父带领的队伍是否都下山了呢?姐姐们都嫁了,哥哥们背上背的是我的侄儿侄女了吧?那山依旧潮湿而野花满山吗?祖宗坟前,陪伯父摆祭、磕头的都是谁?甜酒依旧香醇、腊肠依旧冷硬、扣肉依旧圆满、酒杯依旧裂痕吗?山路依旧湿滑、年过六旬的伯父依旧不语吗?谁在他身前身后走?谁偶尔伸手扶扶他?还有我怀念了20年的月色,还依旧那样白白的拖着伯父和族人们淡淡的身影摇晃在瘦长的山路上吗? 感谢霜河大哥、鹰兄、单纯姐姐、恋恋、虹云、疼痛、无伤、开心乐乐、济帆追云今日论坛灌水陪伴!大家愉快!晚安! ※※※※※※ 久违了秉烛夜谈诗的迷醉 习惯了街市华灯初上的匆忙 萨克斯管流溢出如水的《回家》 在生命的河床间流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