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硝烟上元夜

文：红泪

去年元月十六，曾听弟弟口沫横飞大谈元宵夜丰顺拍火龙如何刺激惊险，很不以为然：不就火龙么？
　

不久前看到汕头黄先生用旋转相机拍摄的一幅火龙作品，整条龙喷着火，熠熠逼人，神态生动逼真，呼之欲出。佩服之余，也有点不以为然：不就拍火龙么？

元宵下午，本着好奇的心里，和潮州的20几位摄影爱好者分乘4辆小巴，浩荡向丰顺进发。

看他们都全副武装：摩托头盔、摄影背心、手电筒、雨衣、胶靴，不禁失笑：小题大做。

下午三时出发，晚6时在丰顺县城晚餐：客家米线、清炖野猪肉、清炖鲢鱼、猪脚冻……一顿丰盛的客家晚餐之后，再行10余公里，然后再弃车步行半小时，终于在7时30分左右到达火龙的目的地：丰顺埔寨一片平缓的小山坡。

这是一片专门开垦出来的山坡。最下面是一个广场，周围是平缓的没有台阶的山坡。看来广场是火龙的活动场地，山坡是看台。距离火龙舞开始的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展眼所望，山坡上已经到处人头躜动，粗略估计应该超过几万人。穿着摄影背心背着相机的更是到处都是。一位操着粤语口音的摄影人告诉我，他来自香港，已经连续三年到这里拍摄，这次他们组织了60几人两辆大巴。原来，丰顺火龙已经驰名海内外，广东各地影协都组织了采风团前来拍摄。一直不以为然的我看到他们个个摩托头盔的全副武装样，心里开始害怕了：真的这么危险？同行的民哥把我带到山坡处，对我说，你什么都没带，就不要下去冲了，站到高处，用长焦拉吧。我点头如捣蒜：正中下怀。

找到一个自认为比较好位置的制高点，撑起脚架，装好镜头，调好参数，就信心十足等着了。谁料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身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数次把我的脚架挤得摇摇欲坠，回首身边的同行都已经无影无踪。突然间数声巨响，人群一阵躁动，大鞭炮先行示威。一阵锣响过，第一支舞龙队进场，一条长达30多米的龙浑身插满了焰火和鞭炮。前面是几条也是插满焰火的鲤鱼开路。几万人的广场闹腾起来，摄影人全部跑到火龙前面抢镜，龙队用几条长竹竿绷着长长的鞭炮清场。鞭炮挥动之处，噼啪巨响，摄影人避着鞭炮跑，却谁也不愿意离开广场。场面刹是好看热闹。

鞭炮过后，鲤鱼率先点燃，全场欢声雷动。我在摇晃中远距离喀嚓了几场。接着是一阵接一阵的惊叫，我被迅速挤到外围，前面除了黑压压的一排人头已经什么也看不见，整个天空在一阵接一阵的巨响中明亮一片，人如潮拥。我还等我反应回来，第一条火龙已经表演完毕，前后时候超不过2分钟！我连火龙的影子都没见着，更不用说拍摄。

人群稍微安静下来。惊魂稍定，民哥跑来：怎么样，能不能拍到？接下来还有两条龙。我哭丧着脸回答：连影子都没见，拍个鬼。“那你大着胆子下来冲吧，跟在我后面。”民哥说。我无奈，脱下厚厚的坚固尼外衣把脸严严包住，只露出两只戴着眼镜的眼睛，戴上民哥给我的一顶布帽子。那样子肯定滑稽可笑。反正跑到下面同去的人看着我大笑：哈哈，你也下来，这样子好看，哈哈！

这时候我可顾不得那许多。第二条龙进场，我跟着民哥跑，清场的鞭炮在我的头上噼啪乱响，我不敢抬头，避着声音跑。第二支鞭炮来的时候我已找不到民哥，心里有点慌乱，周围只是跑来跑去黑压压的人。不知道谁的火把误点了火龙，鲤鱼还没有点燃，火龙已经开始冒火。这个时候我已经把三脚架收上背在背上，换上了广角，场面的热烈刺激已经顾不上害怕，就在电光火石之中的站定，寻找角度和间隙拍摄一闪而过的火龙。在广角里觉得冒着火的龙离我好远好远，于是很镇定地站着不动喀嚓着，有两个鞭炮在我穿得厚厚的坚固尼裤子的大腿上炸开，噼啪两声闷响，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了。放下相机想重新寻找角度，却见火龙原来就在我面前——都是广角镜的误会！我撒腿就跑，完全顾不上东西南北。身边一声惊叫，原来一个摄影人被火药炸着脸孔，又是一声惊叫，有一颗鞭炮在另一摄影人头上炸开，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一眨眼工夫，第二条火龙也表演完毕。我检查了一下，我只按了三次快门，由于设置了自动包围曝光，一共有9张照片，却没一张完整的，龙没拍到，都是黑黑的人头，看起来都象消防队在救火。民哥大笑，没关系，还有第三条。最后一条是杀伤力最强的，注意安全就是了。

我已经不记得第三条龙我拍了什么，只记得不停地跑，只记得身边一直是火红一片和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只记得火龙全部表演完毕时心脏跳得很痛，脚也很痛。坐到车上整个人已经差不多虚脱，有几位同行丢了镜头盖，有一位丢了镜头！

没有拍到相片，却体验了一次惊险刺激的过程。明年我还会再去，不管是否能拍到照片。

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至此，才知道弟弟去年所描述的场景确实不谬，才知道黄先生拍摄的火龙确实是难得的照片，黄先生实在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