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支玫瑰/文：飞雪

没想到，人生第一支玫瑰，是在今年的情人节，是在浑浑噩噩生活了半辈子之后。

对于花的认识，几十年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还是在生产队的菜园里，各种瓜果到季节以后，会开各种各样的花。我们这里有一种瓜叫做“北瓜”，可能在别的地方叫“南瓜”，我是指那种圆圆的、扁扁的，可以蒸熟直接吃的，甜甜的、面面的那一种。清早起来，到地里一看，北瓜花遍地都是，就着露湿摘下来，粘一点面糊，用油一炸，非常好吃，我就每天起来去摘花。可是看园子菜农的不让随便摘。菜农教给我，这种花还分两种，一种是直接在一个枝上长的，一个圆形的花筒，中间有一个一厘米长的突起小棒，上面沾满了一些细小的黄色的颗粒，这种花不结瓜，可以随便摘，另一种花下面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瓜球，花心里面很多的黄色的细丝抱在一起，是叫做花蕊么，反正是结瓜的花，不能摘。菜农还给我一个活儿干，花儿摘下来不能直接拿走，要摘一个没用的花，要用花心的小棒去扎到结瓜的花心的细丝里面，每一个结瓜的花心必须全部扎一遍，如果结瓜的花多一些，也可以一朵花扎两朵、三朵，那时只知道好玩，不知道是给花授粉，问菜农有什么用，菜农说，这样长出的北瓜个大，蒸熟了才甜。

这样就对花有了很好的印象，一可以看，赏心悦目，二可以吃，爽口解馋，三可以长出个大的甜瓜。喜欢花，就喜欢这种实实在在的花。

后来读书，知道世上还有许多五彩缤纷的花，知道花还会有什么性格，什么红梅傲雪啦，什么梅兰竹菊是君子了，很多的人用花来比喻人，比喻什么性格，一直莫名其妙，因为，那些所谓的花二十岁之前我一种也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是长在树上，还是草上，什么季节，什么颜色，什么样子，对于花，除了生产队的北瓜花，其他的一无所知。

终于，在二十岁那一年，在外读书的我，认识了菊花和月季，那年秋天，这个城市进行菊花展，好像还有月季，是要选什么市花吧，反正做什么和我也没关系，好坏我也不懂，只是惊叹于那花的海洋，一个巨大的广场，到处都是花朵，对成各种几何图形，或者各种动物的形状，一坛一坛的看下去，也看出了种类的不同，颜色不一样，形状也不一样，至于花的性格及寓意，就说不上来了。

上班以后，有机会去了一次白洋淀，认识了荷花、荷叶、莲藕、莲子，终于知道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出处，感受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境，算是理解了诗人为什么以花喻人，以花明志。但我是不敢用的，从来不敢，到现在只认识这几种花，见到姐姐妹妹们妙笔生花，信手拈来的使用，只是羡慕得要命，一直想问问写花写得那么好，是不是都见过，都摘下来粘上面糊用油炸着吃过，不然怎么能写的那么入木三分、顺心顺手？

听到玫瑰的名字，是两年前，大概是情人节，这种莫名其妙的节日兴起的缘故吧。情人是什么？老婆算么？朋友算么？红颜知己算么？不知道。都说玫瑰代表爱情，爱情是什么？也许青葱少年那第一次的心跳就算是爱情吧，结婚后的柴米油盐算是爱情么？结婚后再次遇到的红颜知己算是爱情么？两情相悦鱼水之欢算是爱情么？不知道。玫瑰什么样？是树上长的么，什么颜色，代表爱情的是雄花还是雌花？玫瑰可以炸来吃么？玫瑰花需要人工授粉人工授精么？不授粉能长出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凭什么这玫瑰就代表爱情了呢？又怎么用玫瑰来过情人节呢？

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人云亦云，要不显得自己太跟不上形势了，过情人节的时候，也就在网上找找玫瑰花的图片，也不管好看不好看，就给她发过去，花钱买真正的玫瑰，还是没有从来没有想过，有两个小兄弟，一到情人节之前，就去卖三天的花，我就笑，谁买那东西，兄弟说，哥哥你太落伍了，你知道我这三天赚多少？告诉你，三万元，平时一块五进的花，卖三块或者五块，到了情人节，可以卖到三十、五十，你说一天赚多少？告诉你，玫瑰不止代表爱情，其实更代表财富，嘿嘿！

有这内部的秘密细节，我更不会去买玫瑰了，可是看看周围，到了今年，无论老的少的，玫瑰已经深入那些妹妹姐姐甚至阿姨们的内心，都渴望着那一无用处的玫瑰。二月十四日，是大年初六，老婆去上班了，上午没事，突然想起是情人节，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多渴望和她聊一聊，和她聚一聚。不知道她算是什么，反正她说不是情人，也许那样是不尊重，但在这种时间会自然的想起她，不能释怀。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更不敢贸然的打电话惊动打扰。发一条短信过去，杳无回音，心里空落落的，无所适从。

下午，公司的几个头头们凑在一起，商量起新年的发展规划来，一人一个说法，也没形成什么统一的意见。大头说，过年了，我请大家吃饭吧，没想到过了年饭店还这样火，转悠了好半天总算找到一个有座位的。刚刚两杯酒下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老婆，“在哪里？做什么？几点回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快点阿，我等你！”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的愧疚，一整天，没事的时候，却没怎么想起妻子来，这个贤惠、善良、漂亮的女人，跟了自己这么多年，默默的奉献，没有过点滴的怨言，是不是应该买一束玫瑰呢？

这场酒喝到很晚，一抬头看出了服务员的焦急，“怎么了？”，“今天是情人节，我约好了和男朋友约会的”，“奥，对不起，我们马上吃，马上走”“服务员，这桌子上的是什么花？”“先生，这是玫瑰”，哇噻，这就使玫瑰呀，吃完饭，大哥们走出去了，我借着穿大衣的当口，顺手从桌子上的花盆里摘了一朵最红的玫瑰，也不管是雄花还是雌花，装到了大以内口袋里，拍了拍，也没拍碎，原来是塑料的。

打开家门，灯全是黑的，慢慢的走到卧室，打开台灯，妻子睁开一只眼，“你还知道回来？你看几点了？”，“对不起，我不是有事么，你看，我转变了全市所有的街道，这么晚了，全关门了，最后终于在唯一开门的一家花店买到剩余的最后一支玫瑰，送给你！”妻子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么，你说的话鬼才会相信”，手里攥着这朵花，紧紧的，反反复复的看，妻子当然知道我不是买的，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的一根神经不自觉的触动了一下，不为那人生第一朵玫瑰，是为那相濡以沫荣辱相随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