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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想 春节,难得有几天空闲,但旅游太贵,上街太拥挤,天还下点小雨,串门太麻烦,上网太多眼睛会累,所以,平生最喜的享受之一——懒睡便是春节的首选了。 今天也是睡到十点多才醒,外面太冷,被窝里温暖,不愿起来,就闭着眼睛躺着海阔天空的胡思乱想。想到小时候过年的情景,难得有五分一毛的压岁钱,拿去买了一挂小鞭炮,舍不得一下子都放了,拆散了一个个零放,可以多听几声响,百厌(顽劣)点的孩子,会把鞭炮插到牛粪上放,看那牛粪炸开的样子开心。又想到那时候读书的在山头上的小学校,大门前有一棵树,春天的时候上面总是有大大的长着肉刺的青虫,百厌的男孩会爬到树上去捉虫子,拿去放在女同学的衣领上吓唬人。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女生的尖叫声后是号啕的哭声,男生开心的笑声后是在老师的呵斥声中低头不敢吱声,间或还有个别特顽的不肯低头,有时会被老师请了家长来,然后接受家长的再教育。想到1978年在陈塘读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去上学——那时我们早上近9点才上课,在路旁看到有个小男孩在卖一只乌龟,那是他昨晚在河里抓的。几个孩子便围上去看希奇,正看时,有一部班车到陈塘(那时的班车很少,一天也没有多少趟,每到站都会停车下客上客,旅客便走下来活动方便)停车十分钟,有几个旅客也看到了这只乌龟,用桂柳话问男孩乌龟怎么卖?男孩用陈塘土话回答:“文二。”旅客莫名其妙,再问,男孩再答,典型的鸡同鸭讲。那时没有推广普通话,学校里的老师都用本地话讲课的,电视根本还没有,广播都少听,人口流动又少,本地的孩子少有会讲桂柳话或普通话的,父亲的单位当时有不少外地的下放干部,跟着他们南腔北调的我也学了几句什么桂柳话天津话广东话之类的,我忍不住用桂柳话帮男孩回答:“一块二。”然后就飞跑开上学去了,乌龟有没有卖成,不得而知。 那时的一块两毛钱不是一个小的数目,可以买24根我最喜欢吃的油条;夏天的时候有白糖棒冰卖,2分钱一根,可以买60根;火柴2分钱一盒,60盒;铅笔两分钱一枝,也是60支;带香味的橡皮一毛钱一块,在当时于我们是奢侈品,也可以买12块了;猪肉当时还是凭票供应的,8毛钱一斤,可以买一斤半;市场上也有肉卖,不过要贵些,一斤要一块两三毛钱。我们家一般很少去买的,家庭负担重:三个孩子读书,还有两个老人要供养,父亲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所以有时加菜就是到公社食堂去买两毛钱的肉汤,还不敢保证一定能买到,汤里面有些肉——遇上认识的服务员还会多给些,一家人分着吃,那肉的鲜美劲就不用说了。不过陈塘街好像很有些有钱的人,市场上每天总有猪肉卖,遇到圩日的时候还比较多,可是肉总卖得出去。街上有个叫麦富的婆婆,据说是陈塘十富之一,很乐观的,经常买一些猪心猪肺之类的东西,孩子们围着她看,起哄,她就乐呵呵的说:“猪心猪肺煲红枣,老娘吃了不知几好。”一群嘻笑的小孩子就捡到了这句话。不过听说麦婆婆也有过很糟糕的遭遇,文革时因为她是地主婆,又有什么海外关系,被斗得厉害,要她交出隐藏的金银,家抄过了,没有;身搜过了,也没有;一个红卫兵盯着麦婆婆的下身说:“知道了,你藏在这里!”伸手就掏了进去……。能熬过那个非人的年代,麦婆婆的乐观是有道理的。 那时因为物质的匮乏,要买书的钱是没有几家大人肯给的,我们家里却是只要是我们认为有用的书,和父母说了,只要条件允许,大部分时候父母都会给买。还有更优越的条件是:书店和邮电所都有熟人,可以免费看书,所以每逢到放学、星期天或是假日,就可以在书店或邮电所消磨时间。有一年大年三十,家里年夜饭都做好了,却不见了我,到处找不到,后来想到了邮电所,到那一看,果然还在那入迷呢,这件事后来被家人笑过好几次。不过那时书也还不算很贵,小人书几分钱到几毛钱不等,我记得我买过一本很贵的书,要一块两毛钱,可以到食堂买6次肉汤了。只是我喜欢的都是些闲书,所以尽管书看得不少,甚至眼镜的度数也很不浅,却始终没有什么出息,这使父母很是失望。 读小学时学杂费用很低,一个学期也就三两块钱,初中时稍微多了一些,一个学期也就八九块钱,那时父亲开始涨工资了,家里每个月给我15块钱费用,算是学校里比较多的了,即使每月买足90张四两的饭票,需36斤米,用粮票买三号米每斤一毛三分九,共需5块钱,油四两半4毛5分钱,每张饭票3分钱菜金共两块七毛钱,柴是从家里拉的,不用买,每月伙食费也就用8块多一点的钱就绰绰有余了,买些日用品也花不到两块钱,至少还有5块钱可以供我挥霍,时不时可以上街加些肉菜,买些闲书,曾经买了一整套的成语故事连环画,放在教室里,后来不知被谁拿走了,心痛了好久。读到高中时是80年代中期了,每学期的学杂费是二三十块钱,家里给的伙食费升到了20-25块钱,因为这时物价有些上涨了,一碗2两的米粉由原来的每份一毛三分升到了一毛七分再涨到两毛,油条一根也要7分钱了,街上的东西也多了。记得那时很爱的一种小吃:糯米饭里放了些肉,再加些不知什么配料,团成一团,油炸,香喷喷的非常好吃。一个老人用竹篮提着在街上游走叫卖的,吆喝:“叉烧——糯米鸡!一角纸一个。”听到那声音想到那味道,忍不住咽口水,花一毛钱买上一个,还是热乎乎的。卖得非常快,半条街还没走完就卖光了,老人一天就做那么些,卖完了就不再做了,所以,不是每次上街都能吃到的。 到了1988年高考,跌跌撞撞的考上了一个专科学校,开学时去报到,总共交了85块钱,还有十块钱是押金,后来毕业时退还了。每个月还有二三十块钱的助学金,有些同学还有额外的助学金奖学金。问了其他同学,读本科要交的钱也差不多,有些助学金还要多些,家庭比较困难的同学,基本上不用家里的钱就可以维持温饱了。开始时家里一个月给我50块钱,够用了,早上不想吃学校两毛钱的肉末米粉就花四五毛钱买小卖部阿姨做的非常美味的酸辣米粉吃,晚上经常可以和同学牵着手去买半只烤鸭分着吃,还可以到书店买些自己喜欢的书,毕业时将行李打包,7箱行李就有5箱是书。但接下来物价开始上涨,出现抢购风, 89年闹学潮,有内容就是提到物价的上涨啦,学校收住宿费啦等等,学潮过后我们这批人交学校的费用基本没有涨(后来的学弟学妹们的费用却在直线上升),但衣食等各种开支不断增加。毕业后父亲算帐给我看:三年间我的总开支是四千多块钱,其中第一年最少,不足一千块,第三年开支近两千,逐年递增(我有个同学三年只花了家里100多块钱,说起来令我汗颜)。 毕业时是1991年,那时父亲每月工资300多块钱,算是比较高的了,我每月的工资是171.90元,交家里50块的伙食,攒了三个月的钱,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骑了十多年还很好用,但前不久骑上街买东西,上了锁的,进店不到十分钟就被小偷偷走了,不知是否被当废铁卖了,可惜。以后还时不时去买些书,但相对买得少了,近些年来一年也就买几本书,甚至书也看得少多了,很多的时间就是呆在网上,有时自己想想也觉得惶恐。 还在吃财政饭的同学这些年来工资都在不断增加,不过差距拉得很大,我现在每月工资刚过一千块,因为我们县财政困难,有些钱发不起,市里的工资就要比我们多了600多块,省城的几个同学的工资到了近两千块了,还有几个同学已经是“工资基本不动”了,想想就可以明白为什么会有“端起饭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了。 1985年我们读高中时,学费是12块钱,现在已经涨到360元了(县级,正取生),再加上其他的费用每个学生每学期交给学校的钱要在千元左右,开支的伙食费每月还要一两百块钱,送一个孩子读高中,每年要开支好几千块。有位朋友送孩子到市重点中学读,每年要交6000元择校费,加上课本费作业本费电教设施使用费资料费补课费等等,每年交给学校的就要上万块钱,孩子每月还要使用600块钱左右,她的工资每月也就1000块左右,不够供儿子读书!孩子回来说我还是比较节省的了,买鞋子都不敢买贵的,也就100多块钱一双,同学的是两三百块钱一双的甚至更贵。朋友无言。 大学的费用就更不用说了,读一般的学校每年开支也在万元左右,重点热门的院校或专业所需费用就更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