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船听雨黄龙溪 在人的破坏力随着人迹无所不至的今天,距成都市区仅几十公里处还保存着一座数百年历史的古镇——黄龙溪,实属不易。 因为古镇距离城市近,游人大都选在周日早上来,下午便回去了。我们突发奇想,决定周六便出发,在黄龙古镇住上一晚,度一个清净的周末。于是,一家人拖儿带女地赶在周末的黄昏到了古镇。 黄昏的古镇,小雨初歇。集市已散,古街两旁的店铺大多关上了门板,被雨淋湿了的酒旗寂寂地垂着,偶尔会挣扎着在微风中懒懒地招展几下。湿漉漉的青石板在傍晚的光里幽幽发亮,古街尽头那棵古榕树的新叶被雨洗过后也绿得逼人的眼。 这才是真实的古镇,它的古老与生机,宛如一首只弹与知音听的古琴曲,只有在静静地与它对视的时候,你才能听见它清丽的旋律。 古镇唯一的一条古街沿河而设,两边是一家家的餐馆,也都是空空的,大都只有老板、帮工一大家围在桌边吃着晚餐。与他们说起明天即将涌来的游客,老板脸上竟无半点生意人应有的兴奋,只是淡淡地说:“吵得很,还是现在最好!” 当我们一家人在古榕树下的河边码头站定,有两个船工模样的中年男子邀我们去坐夜船。小儿听说有船坐,兴奋得直拉我的手。感受一下烛光桨声里的黄龙溪,滋味或许会不错。谈起价格,船工竟意外地说:“晚上坐船的人很少,你们看着给吧!” 餐馆里的帮工把我们点的菜端到了船舱里。一大盆红亮亮的黄辣丁,一盘淋上了辣椒粉的油炸小鱼,还有清炒的鲜菜。船慢慢地离岸,我们一家四口也就着摇曳的烛光大吃起来。船工见我们吃得欢,又说些在黄龙溪拍电影的逸事来助我们的吃兴。别看小小的古镇,国内和港台就有上百部电影电视在这拍过外景,古镇的居民大都是老道的群众演员了。船工说起林志颖之流的港台明星象说老熟人似的,把正忙着追星的女儿羡慕得直咂舌。 说着,吃着,船不觉已划到了江心。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船工见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吹熄了蜡烛,周遭的一切便唰的一下溶入了黑暗之中,眼睛在此时显得有点多余。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柔柔的、密密的,仿佛是天与地正悄悄谈得欢喜的声音。我们的船桨划过水面发出单调的“哗、哗”声,就象是个想把雨幕拉开,好进去凑个热闹的第三者。我专注地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这天地之间黑暗之中,自己竟是孤零零一个人,不知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小儿爬上了我的膝盖,抱紧我说:“妈妈,我觉得有点寂寞”。我的心有些刺痛,刚4岁的小儿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寂寞”一词,古人云: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寂寞”又岂是这小小的年纪所能承受得起的呢? 船过一座设在水边的旅舍,旅舍的门廊下亮着一排红灯笼,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神秘,不免让人浮想联翩:几百年前,黄龙镇也曾是个车水马龙、舟楫如云的繁华码头,这夜色里的红灯笼,是否照过刚从画舫中走出的一代名妓那风华绝代的背影;又是否照过那倚遍阑干不见归人的怨妇眼角的泪滴……哗哗的水声宛如一声声的叹息,年华如水,就象我一去不回的青春。 一声“扑啦啦”的响声突然划破了寂寞的雨帘,一下把我们从神游中拉回。睁大眼睛寻找着,却什么也看不见。两个船工兴奋地叫了起来:“野鸭子!野鸭子!”放下船桨,都跑到了船头,伸着长长的竹篙,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扑打着。果然,我们听见了鸭子“嘎嘎”的叫声。一会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船工把船划近,亮起手电四处寻找战利品,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儿子有些替那只鸭子担心:“鸭子跑了吗?它死了吗?”“放心,鸭子游泳技术可好了,它肯定回家去了”我安慰着他。 回到客栈,已是夜深了。一家人很快便沉沉睡去。半夜从梦中醒来,朦胧中竟听见了远处古街上传来了“梆、梆”的打更声。 已是四更天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