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昭雪平反

解决神龙公司的问题已是刻不容缓，尽快落实举报信的内容查清神龙公司的问题，成了竖立执法部门为企业改制保驾护航形象的要求，由此县委要求反贪局加大调查力度，加快工作进度，人手不够可从审计和财政部门借调，浩浩荡荡的队伍又进驻了神龙公司，抽借的审计和财政工作人员从帐目上进行清查，凡是认为有疑点的原始凭证全都进行了复制，白条入帐的单据就更不放过。用这篦子篦的方式把神龙公司帐目从头到尾地理了一遍，调查的卷宗就达到了尺余厚，联合工作组的人员分别找了全公司六成的职工谈话，反贪局的人员从业务往来单位入手调查，通过这些调查收获真是不小，从中发现大兵是一个难得的好干部。

当神龙公司附近的观音庙村遭到百年不遇的冰雹袭击时，大兵捐助五仟元现金，从县林业部门购回柃杆和椽子，送往该村用于遭灾的困难村民重建家园；在“在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标语背后，大家看到了大兵为新庙河管理区小校翻新教室捐助的三仟元现金，看到了他为学校图书室增送的四百册科普书籍；火神庙村两位生活不便的孤寡老人，常年是大兵无私照顾的对象，衣食住行大兵是无不面面俱到，调查老人眼含泪花地说大兵就是他们的亲儿子，甚至比亲儿子还亲；前年冬天，大兵冒着漫天大雪，趟着近一尺厚的积雪，翻山越岭地把两床新棉被送到白庙村的“五保户”杨大爷家，使杨大爷顺利度过了严冬，事情虽已过去了两年，当调查人员到白庙村去核实时，杨大爷和村民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大兵，不仅是个好孩子，还是个好干部，好党员。”这是他们用纯朴的语言发自内心的赞誉；去年春上县委号召全民抗旱保春耕，大兵主动购买五吨水泥亲自送到和他非亲非故和火星庙村，帮助那些远离公路住在半山坡上的村民小组修建了四口四十立方米的蓄水池……随着调查工作的深入，大兵在这些年中为大家做的好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呈现在工作组同志的眼前。

参加调查和审计的工作人员被大兵这些事迹振撼了，这样的好干部怎么没有在书记县长当“明星”的广播电视中占那么一点点时间，怎么没有被宣传部门和组织部门发现，如果不是这封举报信，还不知什么时间才能知道在庙沟乡还有这么一位党的优秀基层干部。在核查大兵签字而无人经办的那些条据时，不论是找到哪个村，受益的村民无不替大兵鸣不平，他们决不相信大兵会是贪官！试想一个连自己的合法收入都无私地奉献给社会，捐献给那些和他并不相识而需要帮助资助的人的人，他能把职工的血汗钱往自己腰包里装？！

通过系统地查阅公司成立以来的帐目，调查组人员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大兵，一个没有退色的大兵，按县政府对企业承包经营的政策，“承包人的工资可以高出职工的三到五倍”，可大兵除了领取和职工一样的工资外，其它的钱都单独建帐摆在财务帐上，没有装入自己的腰包，当社会需要资助时，除了神龙公司向社会捐增外，大兵还从他个人帐户上中向社会捐增一部分，如果不是有心的财务副经理把这些捐增如实记载下来的话，大兵为社会为村民所做的好事会永远沉没下去，这也符合大兵的性格，“只要做到了就行，要多干事，宣传上尽量低调，宣传不宣传无关紧要”。调查工作组在撤离神龙公司时，征得大兵的同意把那本他们称之为“大兵帐册”的帐薄带了回去。他们向上级建议对神龙公司和大兵的事做次专题报道，一是澄清神龙公司的事实；二是弘扬正气；三是应该树立大兵这个典型。大兵对此仍是哂而一笑，还是那句话，只“讨个说法”就行了，事情就这么简单，他对组织没有任何怨言，他相信组织超过了相信自己。

组织上正式找大兵谈话，肯定了他在神龙公司的成绩，指出了公司存在的问题，澄清了举报内容所列举的事实，要在神龙公司全体职工面前为大兵正名。大兵这次二话没说，把酒店工作交给秀芬后，无条件地答应回神龙公司工作。

大兵回公司工作的那天，同样是周书记和郑主任亲自从经委把他送到神龙公司，不同的是职工们自发地在公司门口站成两排夹道欢迎，虽然没有热烈的标语和喧天的锣鼓，但从职工们笑容可掬的脸上可以看出这是人心所向。小车在公司门口停了下来，大兵一走下轿车，就被职工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向大兵伸出了温暖而热情的大手，大兵一只手要握住好几只职工那强有力的大手。大兵、周书记和郑主任被热情洋溢的职工们簇拥着来到公司行政楼前，周书记借此机会向职工们澄清了神龙公司的事实，郑主任接着宣读了经委系统党委《关于表彰优秀经理(厂长)、优秀党员和号召全系统向大兵学习的决定》，职工们欢呼雀跃，一定要大兵给大家讲几句，大兵也不推让，清清嗓子向大家说：

“同志们！我们要感谢这位向上级反映情况的同志，举报有功，如果不是这次反贪局和审计局的同志们来帮助我们工作，我们还看不到我们存在的问题和与其它企业的差距，的确我们的工作没有作好，机构不够健全，工会还没能在公司中充分发挥其作用，管理上同样存在着漏洞，企业改制方案也不够完善。就拿这次审计公司财务来说吧，我们的白条是多了些，这不符合财务制度，也违反财经纪律呀！我们白纸黑字地把各项管理制度都贴在了墙上，走进财务室抬头就可以看到醒目地《财务管理制度》中“不可白条入帐”的规定，可一到执行起来就又把它甩在了一边，这主要责任在我大兵。我们一定要从中吸取教训，不但要把各项规章制度挂在墙上，更应该烙在我们心中，有完善的制度是不够的，重要的是要有可靠的监督。从今往后我们要把墙上的制度落实到行动中，不论是谁，再领取‘费用合一’时，都要认真填写县财政部门统一印制的领取单，不能再是白条加手印了，我们是‘正规军’不是‘游击队’……”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是呀，站在下面的各位哪位也没少打过白条。

大兵的复职好似给经过大半年折腾的神龙公司注射了一剂强心剂，频临“休克”的车间又活跃了起来，马达欢歌的景象又突现在螃蟹夹子河畔，他们要把逝去的时间追回来。

越是热火朝天的工作，大兵心中的压力越大，企业改制工作不能停，销售工作更不能耽搁，“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这个道理听似容易做时难呀。不断创新的产品是企业长足发展的前提，畅通的流通渠道是企业赖以生存的保证，产品销售渠道不畅，产量再大也只能是产品，只有流通才能变产品为商品，实现其使用价值，公司才能取得合法的利润，产品不变成商品只能是一堆成型的废铁。也就在神龙公司折腾这大半年中，“陆通汽车工业集团” 已经完成了国家控股的股份制改造工作，许多与之配套的生产厂家和协作公司也先后完成了“国退民进”的历程，神龙公司成了先登船后上岸的时代落伍者。

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市场形势隙间万变，风云莫测，大兵复职以来心急如焚，躺上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如同当年接任“总公司”创建神龙公司时一样。他顾不上连轴转的疲劳，他和吴津、财务副经理分头把企业情况理了个头绪，在最短的时间内召开了他回公司的第一次骨干。

这次会议不同往常，参加会议的人员直到车间具体组织操作的工段长，大兵意在把大家召到一起畅所欲言，群策群力来给企业把把脉。会议一改过去大兵定调、班子先说的规矩，只宣布今天会议主题，内容只有怎么扩大产品销售和采取何种形式进行企业改制，让大家把所有的想法毫不保留的讲出来，大兵、吴津、财务副经理和工会主席只是认真地听和仔细的记，不发问不插言，不论谈得对与否，不打断大家思路。讨论越来越热烈，争论也越来越激烈，集思广益集各抒己见。在大家的发言中，大兵心里逐渐明亮了起来。他在综合大家意见的基础上，简明扼要地对两个主题作了总结：

“就‘陆通汽车集团公司’的经验，那是‘早改主动，不改被动，改了有活路，不改是死路。’在这场‘国退民进’的改制过程中，我们要兼顾国家、企业、职工的利益，坚持‘四个不改’，消除使大家后顾之忧，使同志们能一心扑在工作上。这‘四个不改’就是企业改制方案不经职工代表大会通过不改；职代会通过了初步方案，但多数职工不通过不改；职工的合法权益得不到保障不改；职工符合政策的合理要求得不到落实不改。”这“四个不改”博得了全体与会人员的热烈掌声，在搞活销售疏通流通渠道方面大兵口头宣布了几条供大家讨论：凡与老客户续签合同时中超出上年合同数量，所产生的经营利润，百分之十奖励合同签订者；凡新开拓业务用户的，不论合同数量多少与否，按签订合同量所取得的经营利润的百分之十兑现给个人，但个人所得税、费都得自己纳；只要是公司职工，一视同仁，不论从事何工种，只要能给企业拉来客户并成交的，按成交额的百分之一提成。大兵刚宣布完，大家就以火爆的掌声一致通过。

会后大家把这些奖励措施奔走相告，那些四十开外年近五十的职工安下了心，职工们工余时间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为推销前段时间积压在仓库中的产品而奔忙，一个月下来，全年生产合同基本完成，都进入了尾声，新签订的生产合同也都超出了本年，全公司在安定生产的环境中又重新着手进行“国退民进”的企业改制工作。

第九章         柳暗花明

公司领导班子在骨干会的基础上，筛选出了“股份合作”“剥离出售”两种形式并用做为神龙公司的企业改制草案。这两种形式各有其长，“股份合作”的好处在于不落下每一位职工，缺点是不能满足不愿参股职工的要求；“剥离出售”的好处是出售公司的部分资产，安排职工，正好是“股份合作”的最好补充方式。现在把两种方式结合到一起，就有了选择的余地，愿参股经营的留下，不愿参股经营的可以算断工龄，给予一次性的补偿金。经过公司班子研究，职工代表讨论，这种以股份合作为主、剥离出售为辅的《神龙公司民营化改制方案（草案）》、《股份设置办法》和《职工安置办法》终于出台和全体职工见面，请职工们再提修改意见。

大兵看到公司子又回到了以前那热火朝天的情景，打心眼里高兴万分，可也有大兵烦恼的事，原来职工们在大半年的针尖对麦芒的“斗争”中，相互之间产生了不信任感，个别隔合严重的职工就是擦肩而过也视为陌路人。就在大兵回公司工作这段不长的时间中，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匿名或署名的检举信，内容多是举报某某职工有不法行为，要么就是在大兵走麦城时曾经说了大兵的坏话、上了大兵的烂药等，这些信件多经不起分析，不少都是“听说”“据说”“可能”“或许”这样模棱两可的词汇，不是捕风捉影就是无中生有。那些匿名信和涉及大兵的信可以不给答复，可署名的检举信件，是一定要给答复。职工们把这些信件都发给大兵而不给其它公司领导，说明大兵在职工们心中的分量有多重！这可真让大兵头痛，既要为检举人保密，还要给一个答复，大兵经反复考虑，还是把班子成员招到一起，开了个支部扩大会。大家集思广益探讨着怎样处理这些信件，怎样消除职工之间的心理障碍。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还真是那么回事，经过大家反复酝酿，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决问题办法。

《民营化改制方案》和《股份设置》、《职工安置》两个办法基本成型后，大兵召开了全体职工会，把方案和办法与再次与职工见面，要求得三分之二以上职工对一个方案两个办法的通过。

借这次职工大会机会，大兵在会前进行了一项特别的仪程。当着职工的面，将百余封匿名信展示在大家面前，点燃后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铁盆中，那边吴津在不停地向盆中投放着一封封信，这边大兵向大家满怀深情地讲道：

“同志们！神龙公司是我们共同的家，大家只有共同建设它，它才会兴旺发达，昨天已经过去，我们生活在今天的阳光下，而不能生活在昨天的影子里，为了辉煌的明天，我们更应该求大同存小异，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只种这样神龙公司才会充满活力。大家的这些合理化建议我都认真读过了，里面有许多可借鉴的经验和建设性意见，我代表公司领导班子向大家表示感谢，也虚心接受大家所提的意见。经公司党支部研究决定‘举报箱’从今天改名为‘建议箱’，这些信件也不再保留，今天当众付之一炬，让昨天不愉乐的事随这火焰带走，希望大家今后一如既往的关心公司的大事，我们也接受大家的监督，我代表公司党支部和公司领导班子在这里再次感谢大家对公司工作的支持！”大兵这番发自内心的即兴演讲引得了职工们长久的掌声。大家都清楚盆中燃烧的那些信中有多少可以采纳的“意见”和借鉴的“经验”，这把火不仅烧去了昨天，也烧掉了职工们的心病。

通过职工们几天的讨论，方案和办法在原有框架的基础上进行了补充修订，使它更贴近神龙公司的实际，神龙公司的“四不改”和县委准备下发的《关于企业改制中的若干问题》中的“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保护职工的合法权益；选好企业的购买人”等条款不谋而合。吴津把修改后的《神龙公司民营化改制方案》、《股份设置办法》和《职工安置办法》在职工上签名通过，全体职工自愿签名同意《神龙公司民营化改制方案》，一百三十五名职工同意参与公司经营，愿意接收《股份设置办法》；另三十二名职工放弃入股，接收《职工安置办法》，愿意领取一次性经济补偿金后另谋发展。这些原始材料都如实的上报了县企业改制办公室。

为安置三十二名职工，大兵他们利用工余时间把公司临近路边仓库中的产品全部转移到其它仓库，腾出这幢地段较好的仓库从公司资产中“剥离出售”，筹集款项兑付自谋发展职工的补偿金。经县政府批准，神龙公司两种改制方式并行，仓库拍卖收入的一百二十余万元，用于三十二名自谋生路职工的“养老保险费、失业保险费、医疗保险费、工伤保险费和生育保险费”和一次性补偿金。剩余资产经县专家评估组评估后由大兵牵头带领职工们出资买断产权，实现了企业产权向社会法人、自然人和转移，“汽车电器集团公司神龙分公司”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由机构设置更科学的“神龙汽车电器股份有限责任公司”从它手中接过了接力棒,开始了新的长征。

公司挂牌这天，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业务往来单位祝贺的彩色条幅把行政办公楼前挂得联袂敝日，庆典会上县委书记亲自为“神龙汽车电器股份有限公司”的揭牌剪彩。就在这比过大年还热闹地气氛中，吴津把秀芬从职工中推上了主席台，和大兵站到了一起，原来秀芬把出让酒店的款项作为股金认购了股权，也成了“神龙汽车电器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一员，大兵终于有了服务周到的好后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