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学成归来挑重担  苦思冥想谋发展

改革开放后，知识显得比什么都重要，大兵不断地给自己肩上施加压力，他主动请缨到生产第一线，从基层做起，不会的地方就向年长的师付请教。这一年真是大兵的收获年，车间里他学会了使用各类机床，学会了翻砂、制模，分清了夹具、模具，能独立按图加工汽车零部件；学习上完成了高中部分的文化复习，终于考上了不脱产学习的电视大学经营管理班，在这个脱胎换骨的过程中，大兵不仅洗脑洗心，更是坚定了甩开膀子大干的信心。

三年寒窗使大兵学到了企业管理和市场经济方面的理论知识，这些理论在实际工作中又得到了实践。取得大专毕业文凭的第二年，大兵因工作突出，被任命到新岗位，接手了名取“兴旺发达”之意的“兴达实业总公司”，名虽好可名不符实，既不兴旺也没发达，别听名字叫“总公司”，实际是个乱摊子，由于管理不善，加之经营无方，公司负债大于资产，全部资产都抵押在金融部门，官司已经进入了执行阶段，可以说这些场地和资产已经不属于总公司了，总公司只是个壳，是个濒临破产的企业。大兵面对乱如一团麻的“总公司”一筹莫展，他前思后想还是向办事处要求留用了原总经理吴津为他的副手。

为了盘活“总公司”，办事处特地给大兵协调了一笔十五万元贷款，这对人员过二十，负债过二百万的企业只是杯水车薪，美其名曰这笔贷款是用来“借鸡生蛋”的。大兵把总公司戏称为“三无三有”公司，哪三无？无办公场所，无机器设备，无在岗职工；哪三有？有牌子，有章子，有总经理的头衔。

这个“打开监狱找能人”时代的杰作和教训太沉痛了。大兵和吴津首先要办的是两件事，一是挟着公文包四下寻找临街面的合适房屋，总公司起码要有个办公的地方，二是要召集职工开个会，把大家的心往一起拢。他们沿繁华地段不知跑了多少个来回，就是找不到一间可用作办公的地方，哪怕是楼梯间那样狭小的地方也行。

这天他们看中了一个商贸单位的值班室，是个不成款式的面积不过十平米的地方，便把它租了下来，虽然是个偏门，但毕竟是有了办公的地方，而且电话是现成的，有了电话就方便多了，经过一周的紧张改造，旧貌变新颜，还真有点办公室的样儿。职工会不能拖，不论现在有没有合适的项目上马，要先把大家的心拢到一起，给大家鼓鼓劲。大兵就在办事处借用了一间会议室，在吴津的协助下，能上门找的职工尽量上门去看看，郊区远的就代信通知，把能联系上的职工都召集到一起，给大家讲了当前市场形势正是总公司起步的良好机遇，让大家群力群策共度难关。职工们被这个生龙活虎身着旧军装的退伍兵震撼了，眼中露出了信任的眼神，吴津借这个机会把大兵的业绩向大家介绍的一番，意思是他已经充满信心和大兵一起把总公司盘活。

“实业总公司”现在比新建还难，目前既然没有经营人才，也没有生产人才。过去就是缺乏经营和管理人才，才被市场经济的风浪颠翻的船，所以大兵现在只想干点实业，大兵对汽车有着深情厚谊，针对目前的现状，公司的策略应该是“大处着眼，小处着手”，而今国家正在发展汽车工业，自己对汽车零部件加工业又熟门熟路，就在汽车零部件加工上做点文章？心中有了工作目标，就围绕这个目标进行工作。他和吴津两天的伏案工作，从电话号码本和报纸杂志上，理出了近二百条与汽车工业相关的信息和联系电话。又经三天的分析后认为，毫无价值！大兵把它们全否了。

吴津见大兵把他们这些天的工作全盘否定了，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为啥全盘否定？大兵自有他的道理：这些都是给汽车工业加工配套的二手厂子，这些厂的思路和大兵一样，服务对象是汽车生产厂家，常言道“同行是冤家”，他们不可能把碗中的“饭”分一份给大兵。但他们从中也得到了一些宝贵的信息，“陆通汽车工业集团”的外协需求量大。

沉不住气的吴津对加工生产汽车零部件信心不是很足，他又想起经贸生意来，“经理，咱们还是先把这些贷款投到商贸中，租个门面就可以开张，有了周转就有了利润；要搞生产的话，就应该先把设备购回来，有了设备自然就有人来找咱们，你想咱们不论生产什么，都离不开设备，再说了咱和人家打交道，总不能‘光板’调‘发财’吧，什么都没有，那就是没有实力，怎么和人家谈？谁会相信我们？搞贸易就不一样了，上马的快，盈利也快。”

“我们明摆着是没有实力，不能和其它老企业比，现在手中就这点贷款，你说够买什么设备？就是买点设备，那也只能是二手的旧设备。你光想着盈利，投到商贸中，如果亏进去怎么办？我也想今天投明天就见利润，但可能吗？你的建议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经不起推敲。”大兵一番话把吴津说得哑口无言。

大兵见吴津不说话，也绉着眉头半晌没说什么，两眼盯着窗外的细蒙蒙的小雨，左手五指在办公桌上轮流的弹动着，吴津看着紧锁双眉的大兵，心里也像这浠沥小雨的天气一样，阴沉沉地，两人沉默了许久，吴津突然向大兵提了个工作外的话题。

“大兵兄弟，听说你炒得一手好菜，不知是真是假？还听说有人高价请你你都不去，硬是想掰弄这汽车行当……”其实这话吴津早就想问了，只是一来他是被掳下来的，没脸问；再是和大兵还不太熟悉，不好意思问。通过这段不长时间的接触，他深感大兵心胸开阔，就把这话给冒了出来。

“不错。我也曾想退伍后先找大饭店给人打工，然后开家属于自己的餐馆，自己当老板，我想挣钱养活自己和一家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再一细想太对不起这身军装，我是汽车兵哎！应该为汽车工业的发展尽点自己的义务，也给我国的汽车工业做点贡献，所以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分配时一听是汽车零部件厂，我二话没说就报到上班了。少了我这个大厨，不会饿着一个人，可垮掉一个企业，下岗失业的又何止一人？时代不仅需要技术，更需要新的知识，只有不断学习不断更新知识，这样社会才能进步才能前进。我爱汽车行当，现在更爱这汽车零部件的加工，所以当我来接手这个总公司时，我丝毫没有犹豫，我就是想把自己所学到的管理知识和工作实际结合起来，通过实践把总公司盘活，使那些下岗在家待业和街头买小菜的职工再回到工作岗位上来。”大兵的话说得非常诚恳，深深的打动了吴津的心。

“说实在说，那十五万元是少了点，买车床也就是两三台，还买不到数控机床，但比起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们，这些钱已经不少了。我想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加工项目，好钢用到刀刃上，借大企业的‘船’出海，而不是‘生蛋’。”大兵把话题又转到了怎样盘活总公司上，这话一下促动了吴津的灵感。

“你是汽车兵，过来之前又干过汽车零部件的加工生产，我们县靠近拥有完整的冲压、焊装、油漆、总装等四大生产阵营的‘陆通’汽车集团公司，它们年生产能力就达到10万辆，何不在这上面动动脑筋。有了好的项目，我们就可以放手大干，到郊外农村租地，职工不够可以聘用周边的农村青年，降低生产成本，轰轰烈烈干它一场，不愁没利润，干的好当年就可以还清贷款。”吴津这番充满美好前景的话说得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这正是我‘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的工作策略，‘陆通汽车工业集团’生产的轻卡、客车、轿车，不管哪类，只要我们抓住一个小小的项目，就能腾飞，如果和他们协作，我们可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起步高啊！”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鼓励着，展望着总公司的前景。墙上的石英钟在他们的交谈中，“滴达滴达”的分针和时针共同指向了十二。大兵舒展了紧锁的双眉，吴津和大兵的想法越拉越近，思想最终统一到了“依托‘陆通汽车工业集团’，围绕汽车零部件做文章”的工作目标上。这时大兵右手攥成拳头使劲在砸在桌面上：就这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