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打工族(一)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中秋节的前夕,大街小巷网络报刊就连人们相互的问候声,无处不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而月饼这一象征着生活美满幸福团圆的传统时令食品,更像中秋佳节里最象鲜亮的一块玉佩,为中秋带来浓郁的喜庆色彩。我也是因了这月饼之缘,走进了城市打工族。
几天前,接到同学菊子的电话,要我过去在她的蛋糕房帮忙做月饼。人们大都知道,中秋月饼是蛋糕行业的一块大蛋糕,也是一年之中的盈利的主打项目。我这位聪明利落胆识过人的菊子同学,现已是三家蛋糕连锁店的老板,拥有几百万的资产;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招兵买马,备足原料,并签约了一万多斤的月饼销售合同,这几天正夜以继日马不停蹄的赶做月饼。她的家人好友不少都来给她帮忙,我也算是其中的一员吧。
说心里话,做为老同学好姐妹,看到她忙得焦头烂额,也想过来实实在在的帮她一把,那怕是让我出苦力做搬运工甚至是街头叫卖,我也做好了心里准备。
菊子把我领到月饼包装的仓库里,二十几个十八九岁打工的姑娘小伙子,正一个个手托放满月饼的盘子,快速地穿梭于一字排开的长长的操作台和月饼箱之间,包装着月饼。菊子向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一位女总管摞下一句话“大姐,又给你找了个帮忙的”,那群姑娘小伙子顿时把目光投向我这里,也许看到我戴一幅眼镜很文静的样子,质疑的打量着我,好象在说“这样的活儿,你能干得了吗?”。还没来得及打量这个工作现场,我就接到了总管分配的任务,“先拖地!”,我应声拿起拖把就擦起地来,这是一座刚刚竣工的工房,有两百多平米,室内没来得及装修,地面还是毛茬的水泥地,为了防止地面的灰尘被带到包装好的月饼上,必须时刻保持地面的清洁湿润,可这样的地面拖起来相当费力,一趟拖过去,我已经出汗了,和我一起拖地的还有两个小姑娘,她们俩埋着头,弓着腰一刻也不停的摆动着拖把。当200多平米工房的地面拖完之后,我已是满头大汗,感觉很累,便倚着包装月饼的操作台站下,休息片刻,而和我一起拖地的那两个女孩早已加入了包装月饼的行列,我已经认不出她们是哪两个了。此时,我突然意思到,我可以休息,而他们没有老板和主管的口令是不允许停下休息的。几分钟后我也加入了包装月饼的行列。
十几米长的操作台上,齐唰唰的排上盛放月饼的底盒,然后是放内托,摆月饼,上盒盖,装手提袋,码整齐,最后送到等候在外面的送货车里;一道程序下来,几百份的月饼已经完成了装箱出库。当人们回到操作台前,人未站定,总管大人的口令又传达下来“姑娘们,重新摆上底盒”,接下去又是一轮的月饼包装成盒出库;几个回合下来,已有上千份的月饼从我们的手里送出,而我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脚底板疼得不愿踩地,又没有一个可以坐下来休息的橙子什么的,我只好坐在操作台的一角,稍作休息;而那些来的打工的小姑娘,小伙子却没有一个人敢从从容容的停下来休息片刻,我看了看那忙得晕头转向的总管,手里拿着定单,选配月饼,又在安排下一轮的包装,根本没有让大家停下休息的意思。我有点惊讶,也有些茫然,难到给私营企业打工 ,竟然连工间暂停休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紧张繁忙劳累中,抬头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我饿的头晕直出汗,可是还没有口令让停下吃饭,我不好意思声张,因为那些姑娘小伙子们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更没有一个人喊饿。此时,正好菊子来了,我鼓足勇气叫住她,轻声地告诉她:“我饿了,我可以先吃块月饼吗?”,这话一出口怎么感觉倒是我什么地方亏欠她似的。菊子知道我胃不好,不能忍饿的,一拍自己的头说她忘记了这事,赶紧指着墙角的一框破了包装袋的或受挤压变了形状的月饼说:“先去吃那里的月饼”,我没说什么,就从那框次品月饼中拣出一块吃着,转身发现那些姑娘小伙子却没有一个跟过来拿月饼吃,我诧异,早上到现在已经两点多了,难到是我自己身体的状况不好感觉饿,他们都不饿?当我看到有些姑娘投过来羡慕的眼神,我顿时明白了,我是老板的朋友我可以吃,而他们是老板的雇工,没有老板总管的允许他们是不可以随便吃月饼的。
看到此情景,心里不由得一阵刺痛,那些打工仔打工妹,年纪尚小,身体正处在生长发育的阶段,而这样过度劳累,又长时间的挨饿,身体怎能吃得消?可仅仅因为他们是老板的雇工,而不敢说出他们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他们饿了应该吃饭了;我很想给菊子提个醒,应该给那些孩子们安排吃饭,可不知道怎么的,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大约三点钟的时候,饭送来了,一个装过月饼馅的白色塑料桶里盛着多半桶菜,一个塑料袋子里兜了十几个小馒头。总管这才叫停,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饭盒盛菜,没有勺子,大家只好用自己的小勺子,或筷子从塑料桶里往自己的饭盒里拨弄菜,我没有准备饭盒,只好先拿了个馒头吃着,等别人吃过后用别人的饭盒,太饿了,已经顾不得什么卫生啊,什么传染病了,等大伙呼哧呼哧吃过后,饭桶里只剩下一些白色的菜汤,我用筷子在桶里捞了好一阵子,才捞上来大半碗菜,里面仅是一些白菜豆芽,几块土豆,一两块豆腐外,便再没有什么好吃的了。
在我吃饭的片刻,那些姑娘已经躺在仓库里一个阴暗潮湿的小套间,临时支起的床铺上睡着了;此时我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工作到凌晨三点,而又在早上八点准时来上班了。
大约30分钟后,我们已经各就各位,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月饼包装出库,这样一直工作到晚上10点钟,菊子才把我叫出来,要我带她女儿一起回家休息,我已经是精疲力竭,举步维艰,那半碗菜汤和一个小馒头的能量早已耗尽。我们在路边的饭摊上坐下,我要了两碗米线,饱饱的吃了一顿,胃里有了充饥之物,舒服多了,也顿时振奋了精神;我带着菊子的女儿走上立交桥,放眼欣赏着城市的夜景,霓虹闪烁,流光溢彩,车如流萤,扑朔迷离,微风轻柔的摩挲着,沉浸于弥漫着节日气氛的夜色中,一天的劳累也顿然消散了许多。忽然间想起了那些还在紧张工作着的打工仔打工妹们,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而此时还饿着肚子,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休息,也不知道今晚他们是否也能吃上一顿饱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