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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我闻 ——特困生 又到了评定特困生助学金的时候了。为了避免吃大锅饭,搞平均主义,上头规定的是:国家级奖助学金分两个档次:一等6000元,二等4000元,并分别减免当年学费。名额是非常有限的。规定很严厉:严禁二人或多人分享一个名额。让人非常遗憾的是,我们系——噢,对,升了学院了(实际是换汤不换药),是我们学院——特困生车载斗量,竞争也就愈发激烈,说是白热化一点也不为过。 这个工作看似简单,实际并不好做。第一步是自行报名,要求有具体文字说明,有县乡村三级困难证明的要在申请书中注明并贴复印件。然后系里召集班主任和学生代表开会,先是讨论各班级特困生情况,由班主任和学生代表提出候选人名单,再权衡每个候选人情况:包括家庭情况,学习成绩,个人表现等方方面面的内容,在此基础上进行筛选。“狼多肉少”,许多实际很困难的学生被迫被筛了出去。但筛剩下的人数仍是远远超标,只好一筛再筛。又因为不能均分名额,平时关系相当融洽的班主任们先就争得面红耳赤,学生代表更是针锋相对、互不谦让。书记看到局面要失控,只好宣布休会,让学生代表回去把名单上的幸存者召集到系里,进行现场陈述,书记、班主任和学生代表现场给每个人打分。 这是真正残酷的一幕。现在可不是谁贫穷谁光荣的年代了,当众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确乎需要一定的勇气。参加陈述的同学在另一间房间等着,然后一个一个依次到会议室来“过堂”。我感觉可能比过堂还难受,因为我本人就感到很不舒服,当事人就更不用说了。我看到多位同学在述说家庭的惨境、生活的艰辛时,眼睛里分明含着泪花,说实话,我不知道那是伤心的泪还是羞辱的泪,或许兼而有之吧。20几个同学陈述,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轻松的,听众的表情也是凝重的。从每个人凝重的表情中,我读出了对人世间的各种丑恶的控诉,我联想到许多许多,有有关他人的,也有和自己有关的。他们那仍然年轻的喉咙传达的声音竟然是那么的悲怆、那么的无奈、那么的苍凉,他们的声音在颤抖,我的心也同时在颤抖。我感到,这种方式对所有人都是一种刑罚,是难以忍受又必须忍受的刑心之罚。幸亏他们陈述的时候不允许别人评论,不然会更加伤害他们的自尊心。因为经过他们的陈述,我们还要再次磋商,要筛了还筛。比做任何工作都仔细的衡量、比较,比较的内容没有别的,是谁比谁更悲惨!终于,筛选结束了。我不知道那些参与陈述而最终落榜的同学会有什么感觉,但有一点似乎是肯定的,我今后很难正视他们的眼睛。而且我相信,即便是最终拿到那笔钱的人,也必然在心灵上留下终生的印记,而这印记又是谁刻上去的呢?是的,有我,有我们大家,就没有别人吗?谁又能帮他们抚平这创伤呢,也许只有上帝他老人家可以办到了! 生活还在继续,这样的工作当然还要做,方式方法当然有改进的余地,但因为我们不能从根本上杜绝必须做它的源泉,伤害就几乎无法避免。贫困生早就成了校园的另类,他们的心灵是十分脆弱的,而学校正如医院,同样不是福利单位,我们又有什么更高明的手段来帮助他们呢?至少我目前看不出来。
我见我闻
——关于广告
最近看到一句非常精妙的文字:广告的最大贡献在于推翻了“吹牛不上税”的谬论。大有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之叹。
大约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吧,随着电视接收机在普通百姓家庭的普及,广告也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每个人的生活中,而且是自始至终,几乎每时每刻都会伴随你,如影随形,“忠贞不渝”地与你同在。广告,广而告之,顾名思义,是一种信息,在当今信息时代,它显然也是我们日常生活所不可或缺的一种作料。存在主义早就告戒我们:存在就有其可以存在的道理。广告当然也不会例外,也就是说,它的存在,对百姓生活也不无裨益。从狭义上讲,它可能提供给你求之不得的消息,让你的消费有的放矢,也避免你抠门地把人民币都存入银行。而且新的产品,新的技术乃至新的观念的推广与普及,无不得力于广告,对科学技术向生产力的发展起到推波助澜的妙用。应该说,对于改进我们的生活质量,广告的存在还是有很大帮助的。从广义上讲就更不得了了,政府号召拉动内需,广告起到了很好的配合作用,对于提高财政收入的贡献绝对功不可没;濒危企业,如果善用广告则会收到起死回生之功效,尤其善用明星效应的广告,自然受到为数不小的“追星族”们的青睐,一句“地球人都知道”,肯定可以是占全球人口四分之一的华人心向往之,产品想不火都不行;而大批的广告从业人员,又客观地缓解了当前及今后的就业压力,造就了大批的白领、金领甚至富翁,他们又反而以自己的高消费繁荣着我们的市场,有些人还不失时机地养活了一批娱乐圈从业人员,广告造就了一大批广告明星(也使本就是明星的明星们更加耀眼),进一步缓解紧张的就业压力,形成了良性循环。而有的广告,比如当年的中华鳖,资助了“马家军”,而广告本身又使中华鳖家喻户晓,可谓双赢;再比如,某伟大艺术家,为某企业做了广告,大笔的收入全部捐赠,用于艺术事业,据说本人只收了一部半导体收音机作纪念,也算“善款善用”了。另外,丰富多彩的广告似乎在向全世界昭示着我们的繁荣昌盛,各式各样的高档商品,显示着我们已经小康;五彩缤纷的营养补品,显示我们决不存在温饱问题,仿佛当务之急是解决男士们的阳刚不足问题了。
然而,“他老人家”早就教导我们:凡事都是一分为二的,广告当然也不可能例外。我们实际已经陷入了广告的海洋,而这铺天盖地的广告中,内容真实可靠者的比重有多大,确实应该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就拿当今非常流行的保健食品和器材来说吧,其作用真有广告宣传的那么神奇?那么医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许多医学界尚在伤脑筋的难题,反而被保健品率先攻克了,这个世界的奇迹也未免太多了吧。单说补钙,一位老人家(也是大大的有名啊)说每天吃一片,上五楼不费劲,另一个广告又说了,分散补钙吸收好,你听谁的?我只知道传统的钙片见不到了,代之而起的是各式各样包装精美价格也精美的钙制剂。去屑止养的洗发露,中外名牌轮番轰炸,试过几种都不理想(北方气候干燥,我又是干性头发,秋冬季节很烦恼),后来朋友告诉我一个秘方,用硫磺皂,我当时满脸的不屑,几十元一瓶的高级洗发露不管用,一块多的硫磺皂,找乐吧?后来走投无路,只好付诸一试,结果竟然喜出望外。如果广告产品仅仅限于吹牛,到也只达到了谋财目的,问题是某些广告,如药品广告,吹得神乎其神,又值当今医药制度改革,很多人小毛病就不上医院治疗了(本人就这样),而是到药店买药自疗,如果根据虚假广告给自己开方子,难免小病养大,大病养成什么就实在不好说了,这样的广告就不仅谋财,甚至会害命。
电视台的广告当然是影响面最大的,但却远不是广告的唯一方式。排在其次的我以为是收音机了,尤其是对一些老年人的影响,显然是巨大的。我的老父亲年届八旬,每天除了吃饭时间和大家一起看电视外,每天剩余太多的时间,只要是醒着,就一直让收音机陪伴,甚至我们和他老人家说话,也不会放下他那可恶的半导体。听评书,听京戏我都不怕,就怕他听广告。因为他信赖所有的广告,说是“人家话匣子能骗人吗?”实际是被骗了多次,仍然不思改悔,有当照旧上。老父本来身体尚可,这个年龄了,只是腿脚不大利索——股骨头坏死。我们带他到专科医院,人家说只能手术了,他死活不做。然后就不断从广告中获得不动手术的新方案,治疗仪买了一个又一个,说是不一样的,但我看是价格不一样,不能治他的病则是一样的;又听到理疗,中药治疗,针灸治疗等等等等一系列的方案,不一而足,只要听到了,就坚信不疑,出一个主意,就要我等做儿女的奔波一气。我们虽然知道是当,也必须上,所谓“顺者为孝”。道理是再也讲不通了,老父亲恨不得,只有恨那些骗人的广告。这种情况绝不仅仅存在于我年迈的老父亲身上,我曾听说过不少中年朋友和我有着相同的感慨。广告从业人员大约都十分聪明,否则也就想不出那些高明的骗术了,让我们只有愿者上钩。还说药品和美容产品吧,收音机里开通咨询热线,我们经常可以听到打进热线的人非常诚恳地赞美产品,有些听起来是很诚实的中老年朋友,说得头头是道,让你不得不信其可靠。但内幕是什么呢?最近,可能是因为我过于迷恋网络,对内人太冷落,使其产生了危机感。从来讲究只化淡妆或干脆素面朝天的太座突然也在同事的劝说下开始去做美容了,我对此一直不置可否。但上周美完了回来,却跟我讲起她的奇遇。脸上糊上那些“糨糊”后要等一段时间,太座工作辛苦,就小睡了一觉。正睡着,听到老板(该美容院是南方某美容产品在本地代理)在向人推荐产品,对方提出价格昂贵,老板告诉顾客,本周三上午可以打热线,打进后,如果赞美本产品,并留下身份证号码,再过来买可以打很大的折扣,顾客显然没经验,请教怎么赞美合适,老板很耐心地为顾客进行讲解,然后还让顾客演示了不止一遍才满意。可能是因为折扣很诱人吧,顾客学得也很认真。周三,我特意打开收音机,调到那个频率,果然,两部热线电话此起彼伏,络绎不绝,而且说得真实可信,绝不肉麻,如果我不是听过太座的介绍,是一点疑心也不会生的。原来热线是这样热起来的!本地方言管这些人叫“托儿”,而他们这些并非训练有素的“托儿”,因为本身并不是生意人,所以危害性更大,杀伤力更强。推而广之,这种“托儿”应该是随处可见的。
除了电视和广播外,通过其他介质所做的广告依然俯拾皆是,比如报刊杂志,广告常常是整版出现,这就是报纸不断加厚而报费并不上调的原因;偶然抬头,你可能看到巨大的氢气球下悬挂的巨幅广告,更高的广告上了电视发射塔,相信不久会和国际接轨,由飞艇带到天空;入夜,马路两侧的广告霓虹使城市熠熠生辉也变得分外俗气;公交车穿梭于人群,车身是流动的广告墙;生活区,电线杆则成了不登大雅之堂的小广告的阵地,以治疗性病“一针灵”最为典型,仿佛一年四季都在流行性病,而胆大的已经开始声称根治爱滋病了,不知医学界人士看到会有何想法。
总之,广告无处不在,广告无孔不入,你喜欢它也好,讨厌它也罢,它不会因为你的好恶而发生改变,正像我们所生存的世界一样,肯定是不尽人意的,我想,我们无力改变什么,就只有调试自己的心理,排除滋扰,提高我们的抵抗力和免疫力,以期生活得惬意一些。当然,在当今中国,伦理底限在多方面被突破了,我们如果仅仅谋求独善其身显然不够积极,但不随波逐流,身处污泥之中而不被污染,确实也需要一定的素质和定力。高呼口号实际于事无补,但如果每个人从我做起,讲求诚信做人,局面还是有机会改观的。我的一个朋友全家移民加拿大,原因是对黑暗面大面积存在的失望,所以选择逃离。临行曾经对我进行深刻的开导,无奈我很顽固,仍然坚守在我还爱它而它未必爱我的土地上,原因就是认为逃不是办法,该面对的你总要面对。
我见我闻
——津西记游
今年的秋游开始锁定的是北京香山、八大处一日游。学校安排了三天,都是周末,我们选定了11月2日。计划的是早六点在校正门口发车,所以,我们就早早休息,以便早起。谁知午夜十分,突然电话通知,当天出行计划取消,原因是大雾天气,高速路关闭了。我和内人倒不觉怎样,儿子可就大失所望了。好在一上课,我又得到消息,计划改为11月9日去蹬天津第一高峰——九山顶,但7日突降暴雪,雪压青松当然好看,但路途的危险却不能不考虑。于是又有了第三个计划,杨柳青石家大院和热带植物园一日游。由此可见,计划得再完美,也赶不上变化。但虽然一波三折,终于成行,而且是一次愉快的、很有收获而又不疲劳的旅行。
或许大家对《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山西乔家大院都很熟悉,而对天津石家大院仍显陌生,但根据导游介绍,在民居群落中,杨柳青石家大院是迄今为止我国保存最好、规模最大的一处民宅建筑,曾有“华北第一宅”之称。石家大院始建于清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总耗资达到白银30万两,是清末民初天津八大家之一“尊美堂”石府宅第,占地7200平方米,由十八个院落构成,四合院连套,院中有院,院中套院。整个院落排列错落有致,地势南低北高,进了院门向里走,要上三层台阶,导游告诉我们,这叫连升三级。过了一道门左转,来到一处小花园,游廊水榭,虽不华丽,却也别致。老婆吵着要留影,我们就被大队人马落下了,导游的许多介绍都没有听到。等我们追上去,已经是石府祠堂了。里面供有观音坐莲,福禄寿三星和关公的彩色泥塑。导游讲道:供关公是有典故的,是在纪念石家先祖中的一位女性,她原来是乾嘉年间大贪官和申府中的人,和府事败,她裹胁了金银珠宝仓皇逃命,刚好遇到石家漕运大船,遂被救下,后来就成为石家某位公子的姨太太,她所带来的东西无疑给石家锦上添花。但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导游解释这和关羽有什么关系,大约是说石家也讲江湖义气罢。
与皇家建筑不同,石家大院谈不到富丽堂皇,但却非常精巧别致,尤其是木雕、砖雕和石雕很见功夫,又以砖雕最多。雕刻的内容也很有趣,多取谐音预示富贵绵长,如用蝙蝠表示幸福,用黄蜂蛰两只猴子表示连连封侯等等,不一而足。北方建筑一般石头不上房,而在这里却有一处例外,导游介绍,这是因为主人姓石头的石,所以要高高在上,让众人仰视。书房名“知足知不足斋”,匾额相传是刘墉所提,古雅的楠木雕花书案平躺在西厢,被当作那年月的古老文物陈列着,从上面积攒的灰尘看,是许久没有人碰过了。在砖雕展览室,有许多用“金砖”刻出来的鸟、兽、花纹等图形。所谓金砖,就是用黄河的泥土烧制而成的,一般皇城建筑专用这种金砖。杨柳青出金砖。石家奉旨烧40万块金砖,两面打磨,供修太和殿之用。后来,盖石家大院,石家又制40万块,四面打磨。所以,这整座大院的材料与太和殿相同,甚至更为考究。
石家大院内的“石府戏楼”是全院最高建筑,据说是我国北方最大的民宅戏楼,同时它是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石挥(石家后人)的艺术摇篮。当年徐叔岩、孙菊仙、谭鑫培等京剧名角曾在此唱堂会。整个戏楼采用的是砖木结构,也就是俗称的“榫子活”,是不用钉子的。花灵格扇全部是楠木原色,精雕细刻,相当华贵。戏楼分上下两层,沿墙壁的柱子都是整根树被加工成下层为方柱,上层是园柱,显然体现的是古代天园地方的唯心主义哲学思想。上层只是沿墙壁和窗户的窄窄的一溜通道,并不是供看戏的,而是当年供私家“保安人员”巡逻和维持秩序的。戏楼内部宽敞华丽,陈设的桌椅也都是经过精心雕琢的,要分成两部分,用布帏隔开,靠近戏台的部分供男宾,也就是说,女宾只能听,不能看,体现的是孔教的男女不同席。虽然戏楼内部可供200人听戏饮宴,但导游介绍,能够进入赏戏的人用现在话说要够档次,其他人只有在楼外听,是进不去的。戏台并不宽大,所以只适合唱文戏。我的儿子和我领导的女儿大模大样地坐上了唱戏用的椅子,老婆还想给他们拍照,却被导游及时发现,遭到了人家的斥责。另外就是地面,戏楼和其他房屋一样,采用地热取暖,也就是地砖下面是迷宫一样的烟道,冬天用于取暖,夏天则起到隔热防潮的功效,这和皇宫东暖阁的设施是一样的。杨柳青地处低洼多碱,所以大院内的建筑多用石材做根基,有使用隔碱层,所以才历经风雨,甚至唐山大地震,而牢固如初。
资料介绍,石家先祖石元士,天津人,靠土地、经商(漕运)和高利贷起家,但导游则说石府并非为富不仁,院内有专门的院落,是所谓家塾,也提供当地贫困子弟使用,算是义学了,所以当年当家的也被称为石善人。石家大院有一块据说是慈禧太后御赐的匾额,上书“乐善好施”四个大字,但“善”字上面少了一个点,传说是当年石家人向太后求赐“天下第一善人”几个字,老佛爷不高兴了,你第一,我呢,于是在“善”字上下了工夫,表示,你石家比我老佛爷还差那么一点。
石家大院因为保存比较完善,又加之后来的修缮,也吸引了不少艺术工作者,在这里拍过多部电影、戏剧,有一间展室就陈列了大批剧照,只可惜我因为很久不看电影,对那些当红影星知之甚少,也就没记住他们的芳名,但希望不会因为拍电影对这座到处是文物的大宅门产生破坏。
1990年石家大院被辟为杨柳青博物馆,所以,我们还参观了闻名中外的杨柳青年画制作过程,是用泥人形象的显示的,很多年画都是以吉庆有余为主题的,非常古朴典雅,是老版新印(儿童活泼可爱,仕女引人遐思)。我在那里长的知识是,杨柳青年画是没有作者的,因为它是一道道工序、多人合作的结晶。也看到硕果仅存的几张百年真迹,颜色依然鲜艳,不能不让人佩服当年工匠的聪明和智慧。还有就是婚俗展览。有马车,有花轿,还有缩小了的迎娶队伍,包括新娘的嫁妆。一顶真的大红的花轿停在四只小板凳上,平平稳稳,永不落地,好象真有个新娘羞答答地坐在里面等待新郎的迎接。这花轿与别处不同的是,它是内外两层,当年杨柳青胡同窄小,新娘从被娘家兄弟抱上花轿就不可以脚沾地,所以进入胡同之前要把外轿撤下,仅抬内轿。好象真有个新娘羞答答地坐在里面等待新郎的迎接。我发现几位女同胞在参观花轿时唏嘘不已,仿佛在感叹自己没有赶上那个时代。
石家大院中的“新中国反腐败第一大案”陈列展,包括四个展室,分为投身革命、走向深渊、警钟长鸣和刘青山、张子善办公室复原陈列四大版快。该展室以大量实物、图片、文字等石料展示了刘、张由革命功臣一步步走向罪恶深渊的历史过程,也开辟了一间展室用于对新时代反腐败斗争中查处的大案要案进行展示。我留意了一下,刘张二人主要是挪用公款数额巨大,但是当时也给老百姓谋了许多福利,与当今的贪官污吏只腐败不作为是不一样的,而且就其贪污数额,也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尤其是看到他们当年简朴的工作环境,竟然有肃然起敬的感觉。我想,第一代领导人有多少错误,但他们的廉政却不是高薪可以买来的。也说明,腐败不是不可以消除的,求则得之,舍则失之。要知道,杀刘张,对于毛泽东来说,可能无异于挥泪斩马谡。
虽然参观的时间短暂,但我还是感觉,身边的风景一样美丽,关键是要用心体察。在时间和经济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就近走一走,看一看,同样是非常有益的,也能够开阔眼界。回来的路上,多数人的感觉也是:杨柳青,石家大院,不虚此行。
2003年11月11日
我见我闻
——公交车及其他
有些似乎早已淡忘了的事情,实际就潜伏在你的记忆深处,遇有合适的机遇,就如电影回放一样,清晰地重现在你的脑际。
30多年前,我第一次进城,是首都北京,东长安街的一台公交车上,人并不很多,但也早已没有了座位。不到5岁的我和不到15岁的姐姐,站着,姐姐小心地拉着我的手,但当突然急刹车的时候,我还是扑倒在地,磕掉了一颗门牙(是稚齿,我后来又长出了恒牙,所以并未“狗窦大开”),满嘴流血。车上马上像听到了相声、看到了幽默一样,爆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同时发出的是我的哭叫和姐姐的惊叫……
勾起我回忆的是昨天,同样在公交车上。很拥挤,我站着,一个看样子是外地人的老女人领着一个5岁左右的男孩,可能是她的孙子,就站在我的旁边。车子到站,有一个足有一米八的约30上下的黑皮甲克上车,挤到了我和老女人旁边。又到一站,我挨着的那位乘客下车,正要提示老女人坐下,皮甲克已经一屁股坐了上去,似乎在很悠闲地吹着口哨。我隐忍未发。车子启动,由于惯性,男孩的手推到了皮甲克的皮甲克右肩部,皮甲克愤怒地回身训斥老女人:
“看好你的崽子,还那么脏!”
老女人嚅嗫着什么,我听不大懂,但明白在害怕地教训自己的孩子,而皮甲克仍然愤愤不平,并口吐脏话了。突然,儿时自己的经历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仿佛未经思索,我用食指点着皮甲克的翻天大鼻子,大声对他喊:
“告诉你,他们比你干净得太多了!”
皮甲克显然有些意外,沉默了有两三秒钟,突然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脖子,嘴里也没闲着:
“呦嗬,谁裤裆破了把你露出来了,敢对老子指指点点的,欠办啊你!”
我一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一边愤怒地说:
“我说的不错,你确实脏,连牙都不刷!放开!”
他站起来开始推搡我,这时司机和车上的几位中老年乘客也出面谴责他,车到站,他还是用力推了我一把,恨恨地下了车。我让那老女人坐了下来。
到了单位,我把经过和同事们谈起,大家讪笑我的书生气,我也为自己的缺乏涵养感到脸红。确实不应该和这样人冲突,有失水准。
但两件事时隔30多年,竟然惊人地相似,却还是让我想到很多。我国一直号称“礼仪之邦”,有着五千年的文明史,为人类的进化做出过杰出的贡献。当然不能仅凭我所偶然遇到的这两件事就说明什么,我也真不愿意带着有色眼镜看世界,本来近视的眼睛也确实可能让我短视,不能像领袖人物那样高瞻远瞩地、高屋建瓴地看问题,所以看到的就只有凡人凡事了。我看到,城市绿地上的可爱雕塑,如小鹿、小羊,会被无辜地损毁;我看到,路边的盆花昨天摆放,今天就会减少,甚至有一次因为花过于可爱,被当场哄抢,恋人会深情地折下花朵,别在女友的胸前;我看到,解放桥上的节日彩灯,节日还没过完,凡是伸手可及的就已经不见;我看到,马路上痰迹遍地,简直就是个大痰盂,非典时期也不见减少;我看到,公园里的装饰风车,被年轻的母亲伸手取下,交给自己的爱子;我还看到,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两个公民可以唾液横飞,互相漫骂,甚至大打出手(我又一次觉得和皮甲克的冲突中,自己也有失理智);我看到……太多太多,不知从何说起了。还有许多是我想看也看不到的,因为我还远不够可以看到的档次,比如贪污、腐败、凶杀、堕落,大的官倒、走私,小的坑蒙拐骗,有老革命晚节不保,有少年犯锒铛入狱。所以,在所谓“木子李现象”被热炒并引起大讨论的时候,我始终不发一言,因为造成这种“现象”的不是“木子李”或她的前男友,而是所谓“大气候”,“大环境”。从这个角度讲,大家都是受害者。
当年,当我第一次踏上资本主义的国土时,心中是惴惴不安的,想到的是那里的人民肯定是饥寒交迫,政治暗无天日,军警狐假虎威,黑社会、流氓无赖充斥街道。当看到那里的人民居然安居乐业,城市繁荣整洁,市民彬彬有礼的时候,曾经是大吃一惊的。经过与朋友们讨论,我们发现,那里没有共产主义道德教育,没有两个文明的提法,也没有“五讲四美三热爱”,虔诚信奉宗教的也并不是大多数,那么他们的精神文明是怎么搞的呢?原来并不高深莫测,“良心”而已矣。而这所谓“良心”也并不是说要心眼多么多么好,或如何如何做好事、学雷锋,仅仅是不让自己受到自己的谴责,和我们的圣人所说的“无羞耻之心非人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实际是相通的,或者干脆就是“洋鬼子”当年从我们老祖宗那里取的经也未可知(谁让我们的祖先不善于保护知识产权呢)。西洋不好说,东洋可都是学的大唐礼仪,在日本(一个我讨厌的地方),如果与东洋女子狭路相逢,她一般会低头退后给你老人家让路的,男人也大多可以做到。不是有过一个东洋回来的“海龟派”人士,在祖国的公交车上被人家踩了脚,习惯地说出“真抱歉,挤得让你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而被同胞“赞美”为“你有神经病”的吗?当然,我始终认为,东洋人只学到了中国灿烂文化的一点外型和皮毛,精髓还留在我们自己这里。但我们现在在很多方面可能就剩下了那所谓“精髓”,而外型竟然看不到了。精髓之一可能就是“忠恕”,大到有些人的对主权问题甚至可以谈判,至少可以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小到很多人(普通人)都可以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才有当年龙应台的呼叫,“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可是,我们都很知道中医理论,生气伤肝,所以,她的呼声就可以无人理睬,哪怕是看到歹徒胁迫少女,我们的“活雷锋”们也已经修炼到了视如不见。
法律与道德所负责的范畴有时候也并不十分清晰,尤其在当今法律尚在健全的过程中。而且,我以为法律的建立也同样离不开国情民情,当道德水准还比较低落的时候(这里我不准备讨论低落的原因,肯定不只是什么“四人帮”、十年动乱一方面的原因),适当地加强立法,让达摩克里斯剑变得更锋利就显得很有必要,对道德的重树当不无补益,新加坡的经验值得借鉴。
“道可道,非常道”,不是我辈只会关心公交车座位的人可以考较明白的,但是,公交车的一幕,却确实可以折射出许多关系重大的东西,考虑所谓“位卑未敢忘忧国”,写下来,愿“观人风者得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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