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不在线

（作者：孤城简爱）

　　很久没见着小熊。自从部属单位被地方合并后，部门做了调整，他便少了出差的机会，于是来这里的次数愈发减少。

　　以前同学们都管他叫石油大亨，也相信他除了将来做石油生意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选择，结果也如此。往往来的时候，都是手头捏着大把指标，有生意上往来关系的老板，老早就奔驰、宝马候着排队请他饭局，当然，也少不了我坐陪。我是不懂这里头的学问，只是听说弄到指标不是易事，毕竟石油产品在目前还属于国家控制的战略资源性物资，更不消说在前几年了，而小熊颇具实力的官方背景，当然具有先天的优势，也就是说，这头还正吃着饭，那头刚靠岸轮船上的东西已经顺利成交。有时侯，就是从吃饭那一刻到结束光景，也就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油价可能又上浮了10%。第一时间抢到紧俏商品便意味着赚到大钱，而这又绝对是名正言顺的交易，不是走私。据说原来他们小小就十几号人的国家部属单位一年贸易额有近五十亿之巨。

　　与这么霸道而神气的职业相比，小熊是我所认识的人里头算老实的一个，心地善良，也有共同语言，更重要的是，他和我一样喜欢踢球，并是前锋线上最默契的一对搭档。一般我以爆发力见长，大多司职中锋，小熊要么踢右边锋，要么就在中场指挥若定为我输送绝妙好球，就凭我俩的配合，攻城掠寨自不在话下，也渐渐成为别人恐惧的兄弟杀手。冠军成为囊中之物，于是便有人力邀外援，而我跟小熊是绝对不能拆分的，这是前提条件。

　　踢球算是一件很值得回味的往事，就因为学校里踢球，认识了天南地北不少哥们，当然，小熊算是最铁的一个。小熊是湖南人，来自一个特爱吃辣的故乡，可他的脾气一点也不火辣，倒有点象是阿拉上海小男人。小熊个头不高，比我还小上一截，一身浑圆倒也白白净净，说话很少见着大嗓门，除非在球场上的时候。虽然家庭条件很好，小熊吃穿都很朴素，那时候已很少见到打着补丁的球裤，可他照穿不误，吃饭更是简单，经常见他一罐辣椒扒拉扒拉够上好几天的伙食，就这一点比较起来，我那时的生活简直奢侈得无法形容。

　　如果说小熊看起来一脸忠厚的话，我就长得有点贼了，不过，在追求女孩子方面，他倒是比我主动得多。原来学校比赛时绝无仅有地出了个女裁判，据说是校体育部在中文系里挑人选时自告奋勇站出来报名的，就因为这个女孩，有阵子小熊茶不思、饭不想，成天就计算着怎么去套近乎。那女孩长得青春可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美女级的人物，再加上爱好特殊，使不少男同胞，特别赛场上的这些怀春少男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小熊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不过，不得不承认，小熊最后还是得了手，而他究竟用了啥套路，直到今天我们还是整不明白，我只知道，那时候真真羡煞了我们一堆铁杆加光棍，眼睁睁地看那女孩一路甩着马尾巴在边线跑来跑去主宰着我们的比赛，于是，我们把脚下的球也踢得更狠了。虽然他们从不在众人面前卿卿我我，虽然小熊一直坚称他们的关系没有想象中的深入，我们仍有理由对他恨之入骨。

　　再后来，大家毕业了，那女孩因为小一届还在学校，小熊淡淡地说起这码事，他说根本就没拉过手。我还是相信了。小熊说他确实对女孩很好感，不过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终于还是选择放弃。这小子就这德性，有时侯来点自卑，可我没办法看不起他，因为当时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到深圳不久，小熊终于正式向我宣布他有女朋友了，是他老乡，一个几乎挑不出毛病的湘妹子。后来我是在2001年春天的深圳见着的，一见面就以为是个还在读书的电影明星，确实出落得水灵灵的一个女孩，无可挑剔，只是有些孩子气。小熊的父母亲没跟他住在一起，于是除了告诉我们几个哥们外，他把这事情一直捂了四年。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傻人有傻福，一切都比我顺利得多，当着他的面，我也是这么感慨。那些日子在深圳，我们好几天聊到深夜，望着窗外繁华如同隔世，他一直陪我不说话。

　　算起来也是意外，我的母亲在很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他的母亲，也一同说起了我和小熊，那时候还都在学校里。现在，小熊说他父母亲都退休了，我说我的父母也是。他说他在深圳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小熊往我家跑过几趟，可最近的一次他说找不着路了，因为已经几年没来这。我在QQ里同他视频聊天，他约我改天再上深圳踢场球，还是原来认识的那帮人，来自各个地方的南漂者，其中有些我认识。三年前那场球赛结果1：1，每队摊下的四百块钱最后凑和着去完成了场腐败。我还清楚地记得。

　　2004、9、4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