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一个人的一百年
孔飞
一个人的一百年就这样蹒跚而来
回首百年犹如一场初醒的梦幻
打开一本书倦怠地阂上双眼
就这样悄然关闭了整个的世界
在歌德的叹息声里
稍待/我们一同安然
在悼念先祖的中元节
我们面对一个人的一百年
让我们的灵魂飞升
到遥远的天国照会那所有的安其尔
一个人的一百年
不会因为你我的叹息
停止了时间铿锵的步伐
不会因为崇高和伟大的光芒
永远定格在时间的经纬之上
也不会因为我们的无聊无奈
转瞬就剥削得丝毫不留不想
伴随着年轮的潜资暗长
我们看到了许多人的一百年
从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道理中
我们看到人的不朽于大理石和青铜
而灵肉和活的思想
随着尸首的腐烂和焚烧和灰飞湮灭
一切都成为记忆和回忆
再也不能回头
即使是屏前的回眸
已经是遥远的过去
一个人的一百年
对于活着的人遥远而又漫长
对于祸患不定的际遇
又是那样的瘁不及防
一百个人的一百年可以一万年
即使是一万年的岁月
我们也无法复写一个人的一百年
有几许倦怠了时间的漫长
有几许失落了几天的冷寂
有几许不如意季度的荒凉
有几许枯骨般年轮的浩叹
倘然与一百年的伟大比较
所有的倦怠都激情着生命
所有的冷寂都孕育着新生
所有的荒凉都是绿意莽苍
所有的叹息都是惊人呼啸
卷叠浩繁的岁月啊
我的仓房已经毁于一旦
所有关于童年的记忆
在一场逻难的大火之中化为灰烬
浩然正气的青春岁月哦
也一并存入了一个仓房
在一场骇世的地震之后
在我还没有苏醒的时候
仓房的一切已经倒入垃圾的焚烧炉
一个人的一百年
我的两座仓房已经毁灭
已经全无记忆
在失忆的岁月里
我开始了由死向生的思索
仿佛一个死的灵魂
寻找着新的生命之所
在我的仓房之所
高楼危峙街巷涣然
我只想安静地站在一个高地上
煤堆、土丘或者一个小山岗
找寻曾经熟悉的童年乐趣
寻找曾经热战的一腔豪情
在一切单纯的氛围之中
找到灵魂的一归
一个人的一百年
从生到死和从生向死的恍然
魄散的灵魂什么时候可以回到我的架子
用一点点血肉背着这个枯槁的架子
寻找着我那天真快乐的灵魂
热切期盼着消散的灵魂
在一个雾露如珠的凌明清晨
把我的架子清洗的干干净净
让最后的叹息复活我的架子
我知道这架子上会长出新芽
并以这架子倾颓于灰飞中滋养新生的芽
一个人的一百年
有时候就不知不觉中
在突来的变故中陨落
有时候就真的求死而不能
有时候就真的求生而不得
一个人是天生的舞蹈家
一个人是天生的音乐家
一个人是天生的画作家
这些天生的才能
不久就在叫社会的容器中
被融化的面目全非非人非鬼
天生的才能和灵魂就这样死掉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掉
这不是社会意义的死掉
这不是你想死掉就死掉的东西
一个人的一百年
属于自然属性的生命犹如
有限的投入已经花消的干净
肚子里存放的是草
肚子里存放的是粪
肚子里存放的是财宝
肚子里存放的不是你的灵魂
一个人的一百年
就这样孤魂万里任飘摇
我们用一点点血肉的空囊
背着支撑我们的枯骨
踏上了寻找灵魂复归的不归路
并且在一切皈依的地方终于安其尔
在一个人一百年的思索里
我们走遍了青山绿水
走遍了我们想知道的图书馆
和我们喜欢的博物馆
我想珍藏我的足迹和我画的画
想留下我的歌唱和全部的录音
只是我的枯骨绝难承受如此重负
即使是一道轻轻的漏风
就能散掉这支棱的枯骨架子
但是,绝难承受的任何所谓重负
是生命不能承受的轻之所轻吗
一个人的一百年
不要去翻阅卷叠浩繁的历史的山岗吧
不要徜徉清澈如水的今朝瑰丽吧
安静如斯体认我们的灵魂吧
把我们丢掉的灵魂找回来
结束语
在一切的一百人的一百年
我们并不富有的失去了两座仓房
并将失去我们的下一个仓房
我们看到了魄散的灵魂
正一点点汇集向我们微笑
该丢的就丢了吧——我的兄弟姐妹们
在你们丰盈的人生阅历之中
你们有无尽的快乐和响彻云霄的欢乐
我终要将这背着的枯骨的架子
放入我的下一个仓房
作为献给我魄散灵魂的一点柴薪
在一场突来的变故之中
欢笑着看这个仓房被彻底掏空
那时,我的灵魂将更近的向我走来
那时,我们完全融化在一切的欢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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