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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通宵未眠,忆前尘旧事。 续《胭脂十三赋》,哀悼我殇逝的华年。 从幻海淼淼的烟波中醒来,我有一丝的诧异,迷茫地痴怔住,依稀中本是清风明月里翩翩起舞的我,怎会静立于此,那月,那风,还有那缈缈的箫音呢? 略微颔首,雾气下的水面映着的是一支水莲,婷婷润洁,袅袅清幽。这是我吗?我微微的颤动,疑惑的皱了皱眉,水莲花蕊就轻轻收拢,复又散开,一阵清馨的莲香漾起,沿水面蔓延,氤蕴着疏散开来,淡薄的雾气也沾染上这清雅的余韵,在水面上缓缓游弋。 “还真是一支水莲呢,怎会遗忘了自己?”我讪笑着,有一丝迷幻的味道。一阵清凉的风柔柔的吹了过来,推开环绕着的薄雾,轻轻的晃动着我,随风舒展的莲叶摇曳成了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清唱着无声的乐曲。我有些安然的享受着,任凭微风梳理着我的脸颊,在水嫩水嫩的花瓣上印出淡淡的胭红。 月也无声的笼了过来,着一色青辉融于水面,用温润而静寂的夜覆盖在浅浅浮动的雾波上。今夜的月色竟有几分清凉,我呢喃着依于这份静谧,抬首见月儿正驻留在我的上方,投下的光影镀了一层银粉在莲蕊上,愈发的妩媚了。 风似乎更柔了,只静静地环绕着我,呵护爱怜的气息却使我有些许的眩晕,心中的隐忧星火般灼烧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恍惚中一些迷离的影像似要跃出却又嘎然而止,过往的梦境还是遗落的前尘? 到底是不记得了,何为来处,何为归所,我怎会静立于此?月是那月,赠我媚惑,风是那风,赐我怜惜,我识出了这风月,曾万千眷顾地宠爱着我,如今,依然。 “我有些迷惑呢,”轻漾着我把疑惑传递给清风,清风不语;循着月光,月儿也有些迷离,不再那么清朗。“告诉我罢,那箫声,令我迷醉的声音,难道不是真的?你们都不曾感觉到?” 风月竟有片刻的停滞,似乎也在回味那悠长寰旋的清音,那静寂时空里飘逝的点缀。 月影敛起了光华渐渐退却,风把烟波涌了过来围绕住我,雾霭里已不见水莲,有的是无边的寂寞。
江畔红桥波心月,玉箫疏影暗香浮。 落花秋池孑然舞,荠草长亭风笛萧。 一曲成名,一舞惊魂,已是久远的往事了。有二十四桥的明月为证,那夜的我,当是绝美的――长袖擅睐流云止,玉指翩跹碧泉吟。 在烟雨阁练习了多久已经不确切了,因为我不记得几岁时就来了这里。从我第一眼见到那青色的竹箫,就迷恋上了。清冷的色泽含着淡淡的竹香,傲挺的枝节又极自然的光洁适手。无缘街舍娇童的憨笑,却也淡了楼阁深锁的孤单,吹箫习舞,习舞吹箫,天真,期许,哀婉,落寞,从烂漫稚子到风华绝代,时间就在箫音舞肆里流逝。 那夜,我第一次走出院墙来到二十四桥,也第一次正式出演。二十四桥的月清亮柔媚,二十四桥的风清润舒缓,二十四桥的水清幽流畅,二十四桥的柳清瘦婀娜,二十四桥的栏清秀古朴,二十四桥的雾清淡氤蕴。 那夜,我在二十四桥舞蹈,袒示冷傲里的不羁,放飞粲然下的冷艳,我,是绝美的;那夜,我在二十四桥鸣箫,刺穿孤寂里的隐忍,释放静谧里的妖娆,我,是绝美的――醉了流云玉钩斜依搂,清韵飞箫烟霞碧水游。 那夜,你来了,吟着“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肆无忌惮的来到我的跟前。早也听说了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你,只更加的轻狂与倜傥。 来了,欢喜了,去了,了断了。都言烟花最无情,却又哪里知道这无情的颜面下所不敢期许与付出的真?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你走了,没有再回来,不知可还记挂那于二十四桥吹箫夜舞的女子,可曾知那只旖婉缠绵的洞箫在二十四桥的明月夜永奏着哀怨的恋歌。 二十四桥的明月朗风,湮没在繁华落尽的烟雨中,却没能湮没了我的期许。 总想要你一个回眸,我等了一季又一季,流转的人世眷眷地浓缩在相传的箫笛里,一季又一季的清谣,把我的等待静寂如二十四桥的沧桑。 今夜,桥畔芍药盛艳绝伦。为了祭奠我的相思,为了你的不再迷途,为了这沉寂萧瑟的二十四桥,我播种了芍药于旧日的桥畔,不知你可会喜欢。 今夜的红芍,一如我那晚的绝美,我知道你来了。 青衫长袍瘦马关刀,猎猎风尘里,你来了。长箫低泣轻吟,哀婉深情地鸣唱,你静立桥畔,痴狂地聆听着,怅然泪下。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 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 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回眸里的清泪已然了了我凡尘的心愿,飞扬起缈缈的箫音,续一曲《疏影》作别二十四桥的明月清风,红芍翠柳,携一脉《暗香》渐行渐远。 一切结束了,月儿又从云端潜出,静静地映着皎洁的光芒,风把幻海烟波轻轻吹散,一切又归于寂静。 一曲天籁划破了长空,静寂里开出嫣然的花,我,水莲,淡淡的散发着馨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