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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客人送走了,你关上门窗,拉紧窗帘,给自己虚构一个沉静的夜晚。然后,在书桌前燃上一支香烟,倾听。 渐渐地,那流水声越来越清晰。尽管你感觉到那声音在轻轻拍打着你的心脏,但它依然遥远。像一支安魂曲,带者永远告别的灵魂。 你知道你脚下有一条暗河,河边泊着一只小船。刚好能容下你的身躯。有多少年了?小船一直空着,仿佛是在等待你的到来。因此,你常常想象自己躺在船上,让音乐象一只细腻而充满激情的手,慢慢地伸进你的胸脯,轻轻地抚摩你心上的伤痕。 黑暗可以容纳一切。包括暴力。就像一个词可以容忍诗人的支解、重组。词与黑暗让我们明白,要想使自己充盈,要想永生,必须首先努力空虚自己,使自己具有接近死亡的能力。现在,你静静地坐着,沉迷于黑暗所散发出的母性的气息。 一双眼睛从深远的地方滑过来,在你的背后望着你,抚摸着你。你垂下眼帘,为自己的卑微而羞愧。她说:“唉!”你就想哭,而泪水却早已干枯。这是人的幸运或悲哀?你静静地坐着,越来越深地陷入自己的黑暗中。 轻轻的敲门声,重重的敲门声。你没出声。当那个声音以为这是一间空屋时就停止了。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人愿意敲一间听不到回音的空屋。你曾经敲过。那是一次艰难而漫长的敲门。敲敲停停,敲敲停停。敲是一种试探、一种承诺、一种问候;停是一种希望、一种彷徨、一种不安。门至今未开。现在你静坐着,一动不动,让自己虚构的夜把自己紧紧困住。 ……到底有多久了?一分钟或是一个世纪?你终于看见了一个长长的亭子,红色的阳光中有许多花朵飘来飘去,像一场盛大的散步。不断有花朵飘过来,亲亲你的额头。像母亲的吻,留下淡淡的馨香。你独自在长亭里走着,一阵阵花香,一阵阵花香让你变得无可适从。你的呼吸变得舒缓、轻松,目光纯净。你慢慢地走,让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变轻、变薄,像那些花朵一样。 你醒来。无可奈何地从梦中醒来。因为你无法抵抗现实世界的机器声、喧闹声。你不得不应付那些虚伪的问候。在这个脆弱的夜里,你只身一人,无法抵抗现实的围剿。你醒来,你已丧失了进入更深的梦幻的能力。你想问,一场梦距离现实世界究竟有多远?究竟谁会更真实?谁会更永恒? 你依然静坐着,倾听。 喧闹其实也是一种疯狂,像一阵无序的大风,吹散了即将升上顶峰的思想。风,日夜膨胀的风。你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被它挤扁、挤薄,然后,像那些阳光中的花朵一样,轻轻地,飘起来。 ※※※※※※ 挺住意味着一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