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轻雨/小说

孤独的旅行者

1、

缓缓地，豪华大巴开出了客运站。

他探亲结束后回部队，春运期间火车票很紧张，他没有买到火车票，为了及时赶到部队，他便赶到长途公共汽车站，买了一张前往南方豪华大巴车票，算了算日子，还能赶回部队，他是最后一张票，六十八号，他觉得这号很吉利，又顺又发，他上车坐在最后一排，位子很舒适，半躺着，全车六十多人。

一年一度春节结束了，车窗外有告别依恋，挥挥手，还有零星泪花在恋人眼里闪现，送别的人群以及叮咛声渐渐远去，送他的只有窗外冷冷的寒风，还有正午阳光懒洋洋的，在隆隆车声中化着蓝天白云，在他清醇眸子流淌，他仿佛看到母亲日益苍老面容，还有零星白发在风中飘扬，

“星儿，今年退伍回来吧，快三十的人，连个媳妇都找不到，没有一个知寒知热的人”。

挂在母亲眉梢，是微红的、湿润的双眼和那克制的眷恋，但我命运注定要远行，注定了要经受烦恼与磨难。

他实在对不起母亲了，姐姐早就出嫁了，父亲早故，母亲含心茹苦把姐弟俩拉扯大，如今就是母亲一人孤零零在家，由于单位效益不好，母亲几乎没有收入。

他知道一夜之间，他从仍然寒冷的北方到已经莺飞草长的南方。

售票员小姐清脆声音对着麦克风：

“各位旅客，这是开往广州的豪华大巴，欢迎乘座我们的客车，全程一千多公里，祝旅客一路顺风”。

他坐在靠右的窗口边，前面是两个男的，二十岁左右，他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都是陌生的人，车上就是一个小社会，行行色色的人为了一个共同目的地，又为了不同生存目标，相会在这狭小空间，拥挤在一起，在这缘分空间，他总是独往独来，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倒狠羡慕那些男女成双旅行者，再慢长的旅途，如果是一对情人，也不会觉得难捱。

他傍边紧挨着是一位长得很帅的小伙子，高大魁梧，高高鼻梁，戴着金丝眼镜，傍边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帅哥叫她灵羽，而那个灵羽叫男孩书剑，灵羽依偎在书剑怀里，脸色白净，杏眼明晃晃的，透明清澈，上身是粉红色的呢子风衣，他长年在部队里，清一色和尚头，连与女人在一起亲昵滋味都没有体验过，也很难看到这样清丽女孩，眼睛时时飘过去多看几眼，从他们亲昵的神态，帅哥靓妹不消说是情侣。

再往最左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的很胖，衣着很华贵，五官被鼓起来脸侠挤在一起，眼睛成一条缝，黑色山羊皮，黑得发亮，很高档，男人显得很傲慢的样子，傍边是一个很丰满的女子，她们不像是夫妻，那个中间女子称男的为领导，女子很有些姿色，画了淡妆，描的口红很鲜艳，衣着也很华丽，看来是出公差的政府官员，那女子可能是秘书之类角色。

后排只有他是孤独的旅行者。

2、

豪华大巴启动了，缓缓开出了客运站，车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匆匆忙忙的过客，呈现着不同心态与面容，人生如旅，不管是坐在车中陌生的旅客，还是行走在川流不息的街市，新的一年开始了，人们在岁月轮回辗转，就像街头的梧桐树，叶子由绿变黄，然后消失在秋风里，明年春天又发出嫩芽，长出一片新叶，人的生命在交替中繁衍。

他惆怅从窗口寻找熟悉的记忆，注视着这一年一度返回的城市，过去的老屋拆迁了，新的高楼在崛起，没有一成不变的街道与人生，他觉得既熟悉而又陌生，他想留住一些茫然的记忆，独处自有独处的妙处，他静静想着心事，目光寻找曾经熟悉而又日新月异故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当了十年的志愿兵，他也渴望回到故里找到自己的位子，自己快三十了，仍然孑然一身，他每年重复简单旅途，总是孤独的旅行者，前几年荣儿还来站台送行，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爱情经受不了考验，荣儿变心了，现代社会已经为世人打开了视野，身在军营，他几乎与世隔绝。

世道都在变，只有他没有变，荣儿是他的初恋，是他姐姐介绍他们认识的，他也是每年探亲假相会，时间虽然短暂，回味是久远的，他盼望回家，心中有希望，荣儿会温柔注视他，他们纯洁连手都没有模一下，他们用古老的方式写信，可是社会已经发展到电子邮件，部队没有电脑上网，他们通信日渐稀少，谁叫他当了十年兵，还是穷当兵的，荣儿指望他当军官荣归故里，他没有做到。

终于有一天，荣儿来信提出分手，原因很简单，忍受不了寂寞，家里父母反对，后来姐姐来信说荣儿嫁给了有钱人，她老公是始乱终弃，抛弃了糟糠之妻与荣儿结婚，是荣儿大了肚子逼那个男人结婚的，这次回家听说荣儿又被老公蹬了，孤儿寡母很惨，荣儿还想与他重归于好，他开始还很同情荣儿，他姐姐坚决反对。

“你还同情她，将来找个有钱的人，不又把你休了，你要再跟荣儿，就不要任我这个姐姐”。

姐姐说的也对，当初不是荣儿弃他而去，他遭受到一次感情洗劫，对爱情已经心灰意冷了，他这次回家探亲，家里张罗了几个女友见面，女友开始认为他是当军官的，他坦然告诉她们是自愿兵的，她们见了几次面就没有音信了，一年一度，见面又分手，谁也经不起等待。其中有一个女孩，长得很秀气，他还真一见钟情，约会了几次。

有一次，她问他一个月多少钱，他说只有六百元，他再打电话约她见面，她借故有事，他很失落，他知道女人衡量男人，是能否承担起生活重任，尤其是经济责任，其实，女人要靠男人生存就错了，找个男人有钱，如果那天厌烦了，男人找个更年轻的美女，自己靠什么生存？

母亲很为他担心，这次回部队是考虑退伍回家了，可自愿兵不包分配，顶多补几万元钱，连买出租车的钱都不够，退伍就等于失业，真正离开了生活了十年军营，他又难以割舍对军营的情意，他已经熟悉习惯了南方的气候，那里有一望无边的大海，温湿的海风，木棉花开，还有茂盛的榕树，当他漫步在大海边，顿觉空旷与深远，清澄的蓝天，白云悠悠。

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他总有一天要离开军营，因为修车技术好，部队一再挽留，他这一呆就是十年，把他的青春留在最南端的大海边。

车开始疾驶向前，窗外的原野纷纷向后掠去，他来不及看清光秃秃树枝的轮廓，他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站台才到达目的地，人生匆忙，有些事情还来不及回味就一晃而过。

豪华大巴车穿过街市，很快上了高速公路，速度明显加快了，大巴车前开始播放武打片，嘈杂的武打声，使沉静大巴车热闹起来，他看了一下，没有意思，便把目光收回来。

行行色色旅客，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女人吃零食是最好消磨时间的方式，有些同行者开始小声交谈，在这漫长旅途中，每个人用各自方式打发时光，而他不抽烟，也不喜欢吃零食，只是喝茶，在漫长旅途只有静静休息，他身傍两对青春男女在闲聊。

他只有把目光瞥向窗外，一晃即逝的大自然仆入眼帘，眼前正是荒芜的初春季节，空荡荡的田野、星罗棋布的农舍连绵不断向后消失，草木枯黄，显得十分荒凉，大巴车就像脱缰的野马，飞速行驶在一马平川。

3、

豪华大巴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路傍树木房舍向后飞奔，一直向南走，现代高速公路，缩短了时空距离，前方有一座山峰，在辽阔的平原上显得很孤独，在斜阳映照下，分辩不出色彩，殷红殷红，残阳如血。

那个叫领导开始抽烟，烟雾缭绕，那个叫灵羽的女孩拿出吃的零食。

“吃吗”？她隔过那个叫书剑的帅哥递给他，灵羽觉得坐在角落他很孤独，好象有很多心事，灵羽刚大学毕业，在广州一个网络公司就职，她在网上认识了书剑，她几乎不叫他真名，后来知道彼此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他们就见面了，书剑仪表堂堂，才貌齐全，她为书剑倾倒了，两人就交了朋友，这次与书剑回家过春节，从网络虚拟世界走到真实世界，她有点迷茫，感到彼此有距离。

“谢谢，我不喜欢吃零食”。他友好拒绝了那个叫灵羽的女孩递来的零食，在旅途中，他从不接受陌生人的东西，也许每个人都有戒备心，氛围开始活跃起来，同是旅行人，陌生的阻隔，在同一个空间，在无聊的时光中，有些人找到了话题。

“你在哪里发财”？书剑转过身问他。

“在南海舰队当兵，你呢”？他开始寻找话题。

“我在外资企业”。书剑很得意告诉他，是在外资企业当高级白领，人事部经理，言谈中处处显示自己的才能，边聊边把灵羽揽在怀里，灵羽偶尔塞零食给书剑吃，看着他们甜蜜的样子，他有些嫉妒，而那领导傍边女秘，正在用水果刀削苹果，削得很长的皮，递给了那个胖胖的领导，领导吃完了，她又很殷勤递上餐巾纸，然后又开始描口红。

“你军衔是什么？那个叫书剑问他，在陌生人的环境，职业询问可能是引子，他因为不是军官服，他外出从不穿军装，回家外出都是穿便服，书剑看他年龄老大不小，以为他是军官，他回答说是志愿兵，在舰队汽车团干修理的，书剑的眼睛里，很明显流露出轻视目光，倒是灵羽很感兴致打听部队生活。

“你们当兵很寂寞吧，女兵多吗？我小的时候很羡慕女兵，现在请我去，我都不会去，我很敬重当兵的”。

“生活是单调，全是和尚头，一年看不到几个女孩”。他饶有兴致与那个叫灵羽女孩交谈，他觉得她还是看得起当兵的。

“那你还不退伍嘛，你成家了吗”？灵羽觉得他年龄不小了。

“没有”。他如实回答。

“哦”！灵羽爬在书剑身上，瞪大了眼睛注视他，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一番，就像透进他骨子里，弄得他不好意思。

“有女朋友吗”？灵羽好奇问。

“现在还没有”。他又如实回答。

“你把你同事介绍这位大兵，怎么样”？。书剑不屑一顾说道。

“可她要找军官，大哥要是军官就好说了，他那位同事说起码要连级”。灵羽有些惋惜。

“你不就说这位大兵是连级，先骗到手再说”。书剑笑灵羽死脑筋。

“谢谢你们热心，我还不想找”。

他觉得书剑损了他的自尊，他闭上眼睛，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本来就是他一块心病，怎么就那壶不开提提那壶，他高中成绩很好，考上名牌大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谁知家中发生了变故，他父亲一病卧床一年，家中欠了很多的债，母亲在也无能为力继续供他上大学了，高中毕业没有参加高考，母亲流了一夜的泪，他坚决要去当兵，否则他不会比这个书剑学识低，人的命运本身就是变故，他有点相信命运，环境与家庭，他只有走从军的道路，可以减轻母亲的经济负担。

 “各位旅客，到了吃下午饭时间，大巴要靠站吃饭，旅客要统一行动，时间半个小时，吃完饭马上上车，晚上不停车吃饭，希望各位抓紧时间”。

售票员小姐甜甜对着麦克风通知旅客，车上一阵骚动，有些人准备下车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觉得肚子是有些饿了。售票员话音刚落，豪华大巴车缓缓靠近了一家路边餐馆。

车上旅客鱼贯而下，他走在最后，来到餐馆，刚好后座两男两女坐在一桌。

“大哥，来这里坐吧”。那个叫灵羽的女孩招呼他，他就坐进他们中间，服务员马上端来一盒快餐，他低着头吃饭，太难吃了，他都怀疑是剩菜，那个领导吃完了，正在抽烟，女秘在给领导泡茶叶，灵羽说去方便一下走了。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收钱。

“多少钱”？那个领导问道。

“十元钱一盒”。服务员回答。

“什么，开什么玩笑，这样盒饭要十元，这不是宰我们”。领导非常不满。

“是啊，最多五元钱，我们上当了，肯定是车主与餐馆搞得鬼”。书剑附和说着，他们与服务员讨价还价。

他一听，就知道大巴车与餐馆肯定有预约，吃都吃了，只有自认倒霉，吃完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服务员接过说没有钱找。

“刚好你把他们钱先垫着”。服务员接过钱马上转身就走了。

他付了钱，几个人站起来回到车上，他们边上车边埋怨他不该付钱，他们谁也没有提给他钱的事情，他心想时间还长着，也就没有让他们马上还钱。

4、

豪华大巴又缓缓上路了，爬上高速公路，速度加快了，一直向南走，窗外，西边晚霞照红了半边天，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下，豪华大巴车开始进入山区，远处山凹浮着一层饮烟，就像一层透明的白纱，这时，灵羽要换到他身边坐，原来那个领导换到中间位子，领导烟瘾很大，一根接一根抽烟，灵羽眉头皱起总是不高兴，索性换到他傍边坐，他闻到一股奇异的清香味，灵羽的头发染得很黄，长长披在肩头上，书剑开始打瞌睡，灵羽却找话与他聊天。

“大哥，你准备当一辈子兵”？灵羽关心问他。

“当兵就没有出息了”？他反问到，他现在对这个问题很敏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凭自己技术，早些回来，说不定比部队赚得多啊”。灵羽马上反应过来解释道。

“钱真的很重要”？他不想说下去，他对钱的概念是够用就可以了，现在是一人饱全家饱，反正没有那个女孩看上他这个穷当兵的。

“没有钱又万万不行，我可以帮你在广州找一个修车行，经理是我家的亲戚，工资二千多元”。灵羽很热心。

他忽然动心了，他在部队一个月才六百元，每天简单周而复始，早上六点起床出操，晚上十点息灯睡觉，人都麻木了，这次回家相女朋友，还不是因为没有钱让她们瞧不起。

“那我就要拜托你了”。他感到灵羽很热心：“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我是从事网络编辑，你上网吗”？灵羽叨叨不绝谈起网络世界，全是新名词，他一点听不懂，他对网络太闭塞了，他却天南海北谈起部队生活，他讲起所到过的地方，每次跟车外出，跑云南最多，他谈起西双版纳，那里少数民族的风光与风俗，没有想到灵羽听得津津有味，灵羽想到盒饭钱，从口袋掏出二十元钱，他假装推辞一下还是接过来了。

这时天暗淡下来，车窗外大自然模糊起来，朦胧中依稀还可以辨别出窗外的村庄与农舍，他知道每次往来都有不同的景色，不同的心情以及不同的陌生人，前面两小伙子在喝酒猜拳，大声吆喝着，全然不顾其他人休息。

豪华大巴被笼罩在黑夜里，雪亮的车灯像一条长长的利剑，穿过沉沉夜幕，大巴车在夜色中奔走，夜色在大巴车外急驰，黑夜浓得化不开双眼，车厢里灯光昏暗照着旅行者腊黄的脸，车上的旅客开始进入假休眠状态，电视里开始播放轻音乐，是一种很催人入眠的音乐，坐在他前面两个小伙子，开始打着很响的呼噜，他往左览了一眼，忽然发现那个领导与女秘亲密依偎一起，他把肥胖的身影仄过去，挡住了右边的视线，然来，他换位子就是为了方便，又是最后一排，坐在中间的书剑也开始打呼噜了，灵羽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他感到那个领导很无聊，他二十元钱提都不提，带着女秘出差，在车子公共场合上都不放过机会，到了目的地还有的是时间，就迫不急待亲热起来，也不顾周围人，年龄的悬殊，一看就是不正常的关系，他甚至听到那个女秘轻微呻吟声。

这时灵羽也睁大眼睛好奇看着他们，她转过身来，正好四目相对，他赶紧把头瞥过去，假装没有看见。

 “你是荆城人”？他问灵羽想打破难堪场面。

“不是，我是第一次到荆城，我与男友是在网上认识的，我们开始是网友，这次就与他回老家过年，去见他父母”。

“网上还有爱情”？他感到不可理解，他也感到灵羽太单纯了，他总觉得网上是虚拟的世界，他从不上网，也没有时间上网，他还是网盲。

“我也不相信，我们只是聊得来，就见面了，感觉还好”。灵羽回答。

“他父母满意吗，什么时候结婚”？他有点伤感，像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自己什么都没有，生活在世外桃渊，他的观念与思维肯定落伍了，他才知道灵羽与书剑都是他们网名，叫惯了网名，连真名都忘记了。

“现在不想，我们认识还不久”。灵羽好象对男友不怎么很满意小声说道。

书剑醒来了，听到他与灵羽聊得欢，很不满地望了他一眼，他知道书剑可能是吃醋了，他赶紧打住了，灵羽与书剑开始说话了，这时，车窗外已经黑洞洞的，飞逝的山野笼罩在黑夜里，偶尔闪烁星星灯火，高高挂在天边，在他眼前就像流星一样消失了，很显然，豪华大巴车已经进入巴东三峡地区的大山之中。

他才感觉自己是孤零零一个人，一阵孤独袭上心头，人类社会的孤独，也许就是因为心灵的阻塞，部队生活太简单了，他有时很不适应与人打交道，性格变得内向起来，这就是生活，邂逅相遇的旅客，不知将来还有机会相见，伴他一段路程，转眼就会消失，或许成为模糊的记忆，不管是被冷落，还是被厚爱，有多少人让你刻骨铭心，就像窗外消失的景色，无论是繁华还是萧条，他总是走自己的路。

5、

豪华大巴车速度减慢了，轰隆隆向上盘桓，一直向南走，大巴车隆隆马达声开始喘息起来，车速很慢了，修了十年的车，在地上滚爬了十年，他带出徒弟一拨拨的，都是出了师送些礼给首长就开车去了，他依然当修理工，他对汽车性能就像熟悉自己的内脏，他知道大巴车已经在上坡，司机是挂了最低挡，从地理位置判断，豪华大巴客车已经进入了巴东山区，这里地势险要，崇山峻岭，豪华大巴峰回路转，好在天黑，车窗外黑糊糊的，看不清那险要的地形。

他透过车窗玻璃窗，目光努力寻找一点什么，漆黑一团，俯视下面，灯火点点，很微弱的闪烁零星的火花，在山脚下游离着，像小时老人们说的鬼火，豪华大巴车在缈无人烟的高山上行驶，周围阴森森的使人毛骨悚然，不一会儿，天又下起了大雨，淅沥的雨点打着车厢，滴滴达达响，玻璃窗上缀满了水珠，水花泠泠往下淌，支离破碎，窗外什么看不清楚了。

他知道穿过高山就是平原，穿过黑暗就是新的一天轮回，一夜所走过的艰险，就到了温湿的江南了，明年还会重复走这条路吗？他高中毕业就参军，整整十年，十八岁当兵，到现在还是志愿兵，排级待遇，老婆都娶不到，还要面临人生第二次选择，部队提干要文凭，一直提不了干，去年就要求退伍，退伍不安排工作，一次性补助几万元钱，退伍就等于失业，他漂泊的人生，何处是停泊的港湾，他不知道这样的旅程还要走多远，一站又一站，上车下车，他人生的车，该驶向那一座站台，停靠在哪一座终点？他不知道，只知道在无奈的尘世中挣扎向前，遇山爬山，遇水过桥。

一路颠簸，所以旅客都疲惫地昏昏欲睡进入了梦乡，那个领导与女秘亲热一番后美美睡了，他身边的灵羽也睡着了，很甜蜜的样子，他仔细注视灵羽清秀的脸蛋，在昏暗灯光下，修长眉毛，微微闭上月牙似的大眼，睫毛很长，秀气嘴角棱角分明，红润润的，一脸倦容，依偎在那个书剑的怀里，他甚至有些吃醋，这样青春而富有魅力的女孩，他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可人的女孩，相遇又无缘分，要是灵羽像他一样，是个孤独的旅行者就好了，他总想遇到这样的艳遇，也只有每年一次探亲假，他想到自己快向三十奔了，青春已经开始消逝了，三十而立，部队使他眷恋，又使他孤独，要是灵羽真的能帮忙，他回去就申请退伍，看来他钱没有白花，博得灵羽的好感，他空闲的大脑胡思乱想。

车厢里很静，换了一个司机开车，夜行车一直向南走，电视也停止了播放音乐，只有雨声，是一种令人心烦的雨声，豪华大巴速度加快了，他估计大巴车开始下山了，谁也没有想到大巴车上，一场劫难正悄悄降临。

6、

突然车前搔动起来，有一个浑浊声音大喊道：

“大家坐在原位不许动，只要听话就不伤害大家”。

他支起身一看，只见前面有四名歹徒，这时戴起墨镜，年龄大慨与他同龄，下午吃饭的时候，这四个旅客坐在一起，鬼鬼祟祟，原来是有预谋抢劫，他们挥舞尖刀凶横喊着，其中一个歹徒对着司机：“老实开车，不许停车，不然捅死你，大家同归于尽”。

这时，所有人都惊醒了，睁大惊慌的大眼，望着眼前发生一幕，死亡的恐怖阴影，顿时笼罩在全车人的心头，谁都不敢作声，如果翻车，脚下就是陡峭的山崖，不摔得粉身碎骨才怪。

另外一个歹徒站在车门口，用刀对着售票员，售票员小姐瘫坐在前排，动都不敢动，另外两个歹徒一手握着刀，一手拎着空旅行袋。

豪华大巴车厢里紧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豪华大巴车呼啸向山下疾驶，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就像竹筒倒豆啪啦作响，车厢里的旅客瞪着惊恐的眼睛。

“听着，把手机与钱放在他包里，否则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歹途高声喊着，手里挥着锋利尖刀，一下子把惊慌十措的旅客给镇住了。

全车人都惊慌失措望着这种场面，面面相嘘，不知如何是好，在这荒芜人烟大山里，前不搭村后不搭店，已经是下半夜，路上没有行车了，万一被铤而走险的歹徒桶一刀，连个抢救的地方都没有，有一个刚刚在母亲温柔怀抱睡着小女孩，也许进入甜蜜的梦乡，尖啸的叫声把她惊醒了，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眼前发生一幕，“哇”一声哭起来。

“不准哭，老子宰了你”。有个歹徒凶狠叫道，那个小孩在父母劝说下不敢哭了，他一看这架势，他就知道目前处境，歹徒控制了司机，司机要是反抗，或者不听指挥，歹徒给他一刀，只要稍一偏方向，就有可能车毁人亡，摔到山谷只怕是尸首也不全。

他把目光向窗外觅去，豪华大巴正行驶在高山上，正呈四十五度向下俯冲，歹徒正是利用这一险要地形实施抢劫计划。

“怎么回事”，那个领导睡得两眼惺忪醒来，惘然问傍边的那个书剑，书剑正在往座垫底下塞钱，他慌乱回答：“抢劫的，今天倒霉透了”。

书剑让灵羽赶紧藏钱，并叮嘱道：“要留几十元钱在身上，歹徒不会相信的”。

那个领导听说抢劫的，敢紧抱紧了手中公文包，马上与女秘换座位，躲在紧靠左边角落里，把公文包塞到前排地下。

他看到他们紧张收藏钱物觉得好笑，车上这么多人还怕四个歹徒，根本就没有必要惊慌，他平静注视事态发展，想从中找出对策制服歹徒。

豪华大巴车就像漂泊在惊涛中孤舟，司机一定有些紧张，方向盘有些颤抖，大巴车东西摇晃，他知道在疾驶的大巴车上一旦出现混乱，司机神经就可能出现错乱，也就有翻车的可能，关键就是司机心理素质，其实歹徒也不敢对司机下手，歹徒正是利用了旅客怕死的心理胁持了司机，在快速行驶的下坡路上动手，谁也不敢反抗。

他身上只有六百多元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心想歹徒只有四人，车上这么多人，只要齐心，把那个司机傍歹徒制服了，就没有什么危险了，这时，那两个歹徒开始收钱了，手机、钱都要，坐在前排的旅客，乖乖把钱物放进歹徒提包里。

前面两个男的可能是到南方打工的，他小声问前面两个男的：“怎么样，等他们走到最后一排，我动手，你们从后面夹击，把这两个歹徒制服了，前面就好办了”。

“要是前面歹徒向司机捅刀子，我们不就完了”。两个男的有些担心说道。

“他们也想活命，这是吓唬他们的，他们只不过是为了钱”。他肯定回答。

“不行！不行”！那个书剑听到他要制服歹徒，他赶紧制止：“要是打起来，翻了车，我们都要完蛋了”。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那个领导马上接过话：“我认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去作歹徒思想工作，我们每人给他们一百元钱息事宁人，钱财是身外之物，不然大家都活不成”。

他听到这里心想算了，只当今天被偷了钱，坐在座位上等歹徒来收钱，灵羽向书剑嘟噜一句：“亏你是个男子汉”。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懂个什么，这么高的山，要是司机有闪失，我们不都粉身碎骨”。书剑不满回答。

这时，领导站起来往前走：“大家静静，他们一人出一百给他们可以吗”？

“可以，所有人附和着”。当然大家求之不得，总比洗劫一空好。

“放你的鸟蛋，老子就为这些钱铤而走险，你当我们是乞丐，老实呆着，把钱物准备好”。其中一个歹徒用刀远远指着领导。

领导颓唐退回来坐下来：“完了，今天碰到了鬼”。

“我说坐飞机，你说坐车安全，这不是遇到这样倒霉的事”。女秘埋怨领导。

“最近飞机老是出事，地上总比天上安全，谁知会遇到打劫的”。那个领导面无血色瘫坐在角落里。

7、

豪华大巴车穿行在沉沉黑夜中，司机速度明显放慢了，他静静靠在后面想对策，只要前面两个男的帮忙，制服这两个歹徒没有关系，前面两个靠谁制服，万一真的向司机捅了一刀，后果不堪设想，这时，歹徒收钱已经快到了后排，只有等待歹徒收完钱，一旦放松了警惕才能动手，歹徒收到最后一排，就是书剑塞到坐垫底下的钱物，也被歹徒勒令拿出来。

“不止这么多钱”。歹徒对那个领导嚷叫着，把刀指向他鼻子：“你一定是个当官的，就这点钱，老子最痛恨贪官了，再不交出来，老子拿你开刀”。

“同志，你这是犯法，起码要判二十年徒刑，只要知错就改，我保你们没有事”。那个领导还想作努力。

“少他妈的废话，我要怕坐牢就不来打劫，你他妈出来还带一个妞就不怕犯法，少罗嗦，快拿出来”！

领导的公文包从地下拣起来，不情愿递给了歹徒，把手机的卡下来了，也交给了歹徒，书剑与灵羽同样把卡下下来，把手机交出来。

他的钱也被洗劫一空，他是最后一个交钱物，歹徒向他要手机，他说没有手机，歹徒在他身上模了一遍，歹徒才相信他确实没有手机，他心想今天真窝囊，到了终点站，他还有一段路程，身无分文，肯定要耽误返回部队。

“这个妞蛮漂亮啊”，歹徒收完钱物，喜滋滋的感到全车没有人敢反抗，其中一个歹徒捏了一把灵羽的脸，他把包放下来要解灵羽的上衣。

“你干什么？东西都给了”。书剑站起来拦住了歹徒。

“坐下，想找死”。另外一个歹徒用尖刀指着书剑的脸，书剑吓得脸色苍白不得不坐下来，

“他们看她颈脖有没有项链”？歹徒借机撒流氓。

灵羽涨红了脸说：“我自己取下”。说着自己扬起手取下项链。

歹徒接过项链色迷迷说：“美人”。说着把手伸进灵羽的胸膛里。

灵羽往他这边躲闪，他看到书剑低着头不敢做声，他实在看不下去站了起来，让灵羽坐到他的位子，用手挡住了歹徒的手：“兄弟，要钱就不要撒流氓啊”。

“关你什么鸟事，老实呆着”。歹徒把刀对着他：“让开，我还得让她下去，供哥们享受”。

“她是我的朋友，如果哥们不讲义气，大家就同归于尽了”。他用力抓住歹徒的手，他这时什么都不顾，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眼睛瞪得圆圆的，随时都准备拼命，他想自己也是战士，好歹也是男子汉，不要让灵羽小瞧了他，歹徒在他注视下胆怯了，他看到了歹徒虚弱的一面。

气氛紧张起来，仿佛一触即发，全车人都担心打起来的后果，开始劝说歹徒。

另外一个歹徒说到：“算了，不要耽搁时间”。

那个想占便宜的歹徒怏怏不乐转过身，旅客才松了一口气，全车人被歹徒洗劫一空，无人幸免。

    豪华大巴速度慢了，下坡路不是那样陡了，他向前面一望，那个用刀对着司机的歹徒已经命令停车了，歹徒以为全车人太老实了，有点得意忘形，留下一个空挡，钱物得手后就想下车，如果车一停就没有危险了，他想到自己也是一名战士，在这关键时刻，应该挺身而出，就在大巴车停下一瞬间隙下手，来他一个措手不及。

车稳稳停下来，当歹徒转身没有注意一瞬间，他向前排两个男的使眼色，他一跃冲过去抱住后面的歹徒，他呼喊到：“他是武警，大家不要怕”。

他这一喊，还真顶用，前排两个男的一拥而上，那个领导吓得面呈灰白地往下躲，女秘尖叫起来，书剑赶紧往后缩，生怕伤到自己，灵羽也上来，她一把揪住歹徒长发往下拉，豪华大巴顿时乱成一团，那个被他抱住的歹徒凶狠往他手臂上刺了一刀，刺穿了他的衣袖，他感到一阵钻心地痛，仍然死死抱住歹徒。

“把刀夺下来”！他大声呼喊，有几个人拼命抓住歹徒握刀的手，刀很快被几个人夺下来了，谁知这些歹徒也是欺软怕硬，真的玩命也害怕，看到歹徒有些惊慌，上来襄助人多起来，很快把歹徒按在地上求饶，前面那两个歹徒“哇哇”叫想冲过来帮忙，看到后面搏斗起来，前面也乱起来了，另外一个司机抓住歹徒握刀的手，有几个人与歹徒扭打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把歹徒制服了，站在车们歹徒一看架势不对，就想跳窗逃跑，被几个人抓住不放，四个歹徒很快被捆绑起来，全车人才高兴呼喊起来。

那个领导自告奋勇维持次序，迈着八子步到前面去分钱物。

“是这位解放军大哥立了头功”。灵羽告诉旅客。

“英雄，见义勇为的英雄，还是解放军好”。大家才想到是他立了头功，赞扬声一片。

他这才感到左手很痛，血顺着袖口淌下来，鲜红鲜红的，还有温热。

“大哥，你受伤了，谁有疮口贴没有”。灵羽喊到。

“我有”！前面送来疮口贴，灵羽马上给他包扎伤口，血很快止住了。

四个歹徒低下头，面如灰色，司机打手机报了警，等了一个小时，110开着警车呼啸赶过来了，四名歹徒被110刑警带走了，不敢正视旅客愤怒目光。

8、

豪华大巴车又启动了，轻快就象大海里冲锋舟，一直向南走，正是黎明到来的时刻，东方已经鱼白，大雨不知什么时候歇了，越往南走，草木青翠，山清水秀，低矮山岚上绽开了纷红的杜鹃花，一夜风雨，大自然显得格外清新。

钱物分到最后，竟然没有他的钱，灵羽大声说是因为他，才制服了歹徒，要每人出五十元奖励他，灵羽的建议得到一部分人响应，他说不需要，他只有六百多元钱，灵羽就从头到尾每个人收十元钱，给他凑足了六百多元钱。那个领导不好意思，给了他五十元，他坚决不收，只要三十元，包括那个领导欠他盒饭钱。

车厢里又恢复了平静，灵羽不理睬书剑了，她坐在他的位子，灵羽忽然觉得他才是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一个人在关键时刻才可以看到本质，说一千句漂亮话，不如做一件实在的事，为了保护她，他连生命都置之度外，这才是真正的爱情，灵羽一路上对他很照顾，总问他伤口痛不痛，灵羽把地址与电话号码告诉了他，还要了他的联系地址与电话号码，他心里知道，是“英雄”救美女赢得了灵羽的芳心。

书剑受到冷落，一直装作睡觉的样子，内心一定很愧疚，那个领导倦缩在角落里，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车厢又归于平静了。

豪华大巴车一到终点站，那些闻风而来的记者守在客运站采访，当一听说他是挑头制服歹徒，便一拥而上，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就说：“自己应该的，这是应该的，是大家一起制服歹徒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灵羽过来帮他解围。

“他还有伤，他们要上医院去”。灵羽赶紧把他拖出记者的包围。

“英雄，你叫什么名字”？记者依然穷追不放。

“我是当兵的”。他匆忙回答到，他不想出名，他本来就是为了灵羽才挺身而出，他拿到行李就要走，刚好灵羽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们一起钻进了车，出租车很快开出了客运站。

“你的男友呢”？他问道。

“没有出息的男人，还提他干什么，我让他自己走”。灵羽一扬头，让车到医院去。

到了医院，重新包扎好伤口，灵羽说要他在广州住一晚上，她要陪他玩一天，他说时间来不急了，他今天要回部队，部队制度很严，灵羽只好送他到南站。

在南站，灵羽依依难舍。

“我等你退伍，你的工作，我会为你找好”。灵羽手拉着他的手，目光里是依恋。

“我回去就申请退伍，我们后会有期，不是到了休假期限，我真不想走”。

他挥挥手与灵羽再见，灵羽久久站在空旷客运站，一直看不到她粉红色的身影，他才收回目光。

9、

大巴车载着他难舍的身心，只不过是换了一辆车，一直向南走，南国已经是明媚的春天，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他身上，他的心已经是晴朗的艳阳天，因为心中有了爱，他相信灵羽已经属于他，旅途即将结束了，这种奇遇也许只有一次，他清楚知道前方到站是他的终点，也是他的起点，迎接他的是新的生活，他知道付出必有回报，这便是最美好的拥有。

回到部队后，灵羽几乎每天打电话来问候他，问他的伤好没好，并告诉他与那个书剑分手了，她有时间就来看他，他说把退伍报告交上去了，她还说看到报纸上的报道，只说是一个当兵的，那些记者不知道他的名字，灵羽不想告诉他们。

“你为什么不告诉记者，怕我出名了”。他想知道灵羽是怎么想的。

“是啊，你出名了，部队不就要把你留下来，我想你退伍，相思太苦了”。

“那就让这件事消失，就你知我知就可以了”。他心已定，今年一定退伍。

也不知为什么，部队还是知道了，那些记者还真能折腾，就因为他受了伤的线索，找到了部队，团政委把他叫到办公室，他如实道出那天豪华大巴车上发生的事。

“你的退伍报告我看了，你现在不要考虑退伍的事，你现在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我们要在部队开展向你学习，把你树为典型”。政委把报告递给了他。

“政委，我真的想退伍，我也老大不小了，连个老婆都找不到，我真的不想当什么典型”。他想到灵羽还在等待他退伍，当了典型很累。

“谁说当兵就找不到老婆，你的事迹出来了，我包找你的女孩有一个加强连”。政委开玩笑说到。

“我有朋友了，我女友想我退伍”。他仍然不想留在部队，他怕失去灵羽。

“那感情好啊，我来做你女朋友的思想工作”。政委打了保票。

“政委，我想开车”。他终于吐出自己愿望。

“你怎么不早说，这还不容易，明天就到团部报到，就在小车队”。政委马上打电话给组织干事，为他办理好调动手续。

那些记者找到他，一时采访纷纭，部队记者、地方记者、电视台一拨又一拨，他的事迹很快就见报了，其中一篇文章“一个见义勇为不留姓名的大兵”写得很长，他一下子成了新闻人物，部队给他记了功。

他把采访情况打电话告诉了灵羽，也把政委找他谈话情况也说了。

“我是你的，不管你能不能退伍，你可不要出名了挑花了心”。灵羽很是幽默说到。

“不会的，我心依旧，我对天发誓”。

果真正如政委所料，他的事迹登报亮相后，向他求爱的信像雪花一样飘来，还有很多玉照，一个比一个漂亮，发誓与他相伴一生。

他把这些求爱信在电话里告诉了灵羽，灵羽说有比他漂亮你就挑一个，他说再漂亮他不要，他只等灵羽。

在一个春天的周末，灵羽打来手机：“我已经坐上向南走的大巴车”。

“真的”！他被幸福溢满了心头，手微微颤抖。

“我想去看海，在最南边的大海边，我们在那里安个家”。

“我在海边等你”！他的心快要蹦出来了。

他等待那一直向南走的大巴车，忽然感到灵羽在他的心灵，也许就是他久久等待的人，那是茫茫大海中的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