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故事》
记得第一次看课外书,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时村里的代销点办理租书业务。售货员是个瘦老头,个子矮矮的,两只眼睛却大得吓人,人们都叫他“刘五爷”。 刘五爷是个光棍汉。听大人们说,刘五爷爷曾娶过老婆,可成亲不到一年,那女人便生病死了,以后就一直没有续弦。村里为了照顾他,就叫他当了代销点“掌柜的”,进货、卖货、帐目全是他一个人的事,也不算很轻闲。 代销点有两间屋子,一间当做门脸儿,另一间便当做仓库,卖一些油盐酱醋、笔墨纸张、针头线脑之类的日用品。刘五爷怕失盗,就在那间仓库里搭了个铺,吃住都在店里。 一天, 刘五爷去十里外的县城进货,路过邻村的代销点时,好奇地进去看了看,发现货架上摆了许多图书,一问才知道是给县新华书店代销的,于是他进完货顺便去了趟新华书店,回来时带了满满一纸箱的图书,从此,小店又添了图书代销租赁的业务,这才引出了我所经历的与书有关的故事。 那是一个中午,我来到代销点,刘五爷正在吃饭,我怯生生地叫声“五爷”,他头也不抬:“买什么?”“租书”。他这才抬起头,不信任地用两只大眼“瞪”着我,好半天,才问道:“要哪本?”我说了书的名字,他站起身,手里仍端着饭碗,从简陋的书架上取了书,似乎很不情愿地递给我:“给,拿去吧,看一天一分钱”。我接过书刚想走,他又叫住我:“看仔细点,别卷了角》”这便是我第一次接触课外书,书的名字叫《敌后小英雄》。 那时男生们午睡都要到学校里来,原因是学校怕学生偷着去坑塘里洗澡出危险。我借了书来到教室长条课桌已经被同桌“占领”了,我只好在长板凳上躺下,可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从书包里取出书,看了起来。 小说的故事情节紧紧地抓住了我,我出神地看着,连检查午睡的老师来到教室,我都没有发现。老师二话没说没收了书,叫我放学后去取。 整个下午,我心不在焉地听着课,心里只盼着放学。放学的钟声终于响了,我第一个冲出教室找到老师要了书,边走边看,平时十多分钟的路走了足有半个小时。平常吃饭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坐到饭桌旁,可今天,母亲喊了好几遍,我才慢吞吞地极不情愿地放下书。正当我狼吞虎咽地吃饭,偶尔一回头,啊呀!那书正被还在咿呀学语的妹妹当作“美味”吃着。我急忙放下碗,猛地一把抢过书,“哧啦”一声,书被撕掉好几页,受到了惊吓的妹妹“哇”地哭了。我再看那书,早已不成摸样,也急的哭了。 后来,书被妈妈用糨糊粘好了,但已经面目全非,自然无法拿去还给刘五爷。妈妈又给了我钱,叫我去赔给人家,而我始终没有敢再走进刘五爷的代销点。 事情过去多年了,代销点“掌柜的”几易其人,我也早已参加了工作,书一直是我的良师益友。一次回家探亲,妹妹告诉我,刘五爷前两天过世了,我又忽地记起了那本书,就是从那时起,我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好象看到了刘五爷那不信任的眼光,一股愧疚涌上心头,急忙翻箱倒柜寻找那书,终没能找到,惆怅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