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之所以名土匪,皆因生得粗犷,个子虽不太高,却给人五大三粗之感,加之来自湘中一民风强悍之地,本人又脾气暴躁,这名号归他,在所难免。
报到那天土匪跟一中年妇女一道在接待大厅里转悠,黑黑壮壮,胡子拉碴,大伙只当他也是哪位学生的家长在打听报到事宜,想也想不到那旁边的是他母亲,领着他来报到的。
到教室集合时,班主任宣布,粗略看过学生履历表后,暂时任命陈向阳同学为班长,还有没领到被盖的同学请到男生宿舍找他。大家顺着班主任的手势望去,原来这向阳同学就是那位“家长”。
土匪还不叫土匪还叫向阳的时候,已显匪性:第一天下课,由部分班干部留下来打扫教室卫生,向阳却东摇西逛,并不动手,不曾想教室后面却传来一个女声“哎,你去洗一下拖把,想什么也不干啊。”向阳转身一望,好嘛,一女同胞,居然敢如此呦嗬,脖子一梗就吼了句湘中方言出来“他妈的,老子在家娘老子都不喊我做事,你喊么子喊!”
按理说,这怜香惜玉不说,也不能刚刚做了同学还不知道名字就骂人家女孩子他妈的吧,可土匪就这脾气。
问题是那女孩子也不是示弱之辈,一句他妈的看样子真是惹恼了她,干脆丢了扫帚站在后边跟讲台上的班长对骂了起来:你才他妈的咧!哪个在家不是少爷小姐,就你来了不要干活?
土匪哪里吃过这招,当时便气冲山河,只差没有动手了。可后来土匪在学校天不怕地不怕,据说只怕此女子一人,这是后话,这里只是想说,土匪这名那么快就归了他,缘来于此。当然,那女子也得一绰号,老虎。
土匪所在的家乡,乡土意识相当浓厚,只要一说是老乡,万事好说,那团结,在学校是出了名的。这不,那天食堂开饭,队伍排得老长,有小子插了某人的队,这一本来要占便宜的事到头来却吃了大亏,关键就在于,这被挤的某人虽个小,却是来自湘中的。只见刚吵了没几句,那边已乱做一团,老乡们一拥而上,土匪已冲在最前面,手起饭盆落,那小子立马就没了气焰——土匪的饭盆已凹进去一块。
其实土匪并不认识那位老乡,只听说有老乡吃了亏,哪管那么多,冲锋陷阵那是必顺的。为此,土匪自动辞了职,不当班长了,班主任倒是在学校那面保了他,总算没落下大的处分。
土匪不当班长了之后,倒是越发没了束缚,冲锋陷阵的事又干过几回,从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好在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只是名声远扬了,提起那个湘中某县,没有人不怵的。
土匪打得一手好球,蓝球,后卫,在场上他整个一坦克似的,横冲直撞,球到了他手里,谁也别想沾边,就不说别的吧,光是那气势,就够叫人退缩的了。
土匪却也有柔情的时候,爱上了班里的“小绵羊”之后他那个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叫大家伙大跌眼镜,可最终也只是个不了了之,叫人惋惜不已。
毕业会餐那天,土匪喝得烂醉,他这一“烂”,可就惨了他那宿舍里的几个室友,四个人架着他回寝室,半道还叫换人。
工作之初的土匪又闹过一次为老乡抱不平的事,只是没再动手了。试用期一过,体检时却查出他患有肝炎,公司便迟迟不肯接收档案,叫回家先养好病再说。其实那一批查出肝炎的新员工有四个,人家愈后等了一阵也就安排了职位,土匪却耐不住这个性子,自己就拿着档案出走了。
再后来遇到土匪,竟是叫岁月磨灭了锐气,一蹶不振的样子。据说是回了家乡,做过一阵子生意,不怎么好。有人说,只有提起儿子的时候,他的脸上才显出一些当年的傲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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