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和菜头把婚礼放在新千年来临的时候,也就是四年前的元旦这天。
红儿想着菜头大自己五岁真是太好了,这样菜头什么事都会让着点,女人要的不就是呵护吗。
可是婚礼前夕,两人就闹了一场不小的别扭,红儿现在才知道,其实那时就已埋下了一点什么。
事情很简单,红儿想风风光光地把自己嫁出去,自己是家里的老大,虽说姐妹四个,开销不小,但爹妈开着个沙场,钱不缺,不说要豪华的婚礼,至少也不能太不象样,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总不能比身边的同学啊朋友的差得太远。菜头却不这样想,菜头是个十足的实在人,他想的是:装修?何必,爹妈刚盖的新房,分自己一套,地板铺好了,家具做好了;婚礼?何必,大堆认识不认识的人一块吃顿饭,人家打红包来有几个是乐意的?将来自己还得惦记着还礼,倒不如走得近些的朋友亲戚发个喜糖,大不了办个两三桌的大家热闹一下也就行了,何必一定请那么多客人?......
菜头的爹妈虽也不想大肆操办,但毕竟也不想为了这事跟儿媳闹个不愉快,便表态说你们自己去办,我们不插手,该男方出的礼数,只管算了来,我们认出钱就是。于是,装修,置办新家什,定酒店,发请帖,一切按着红儿的想法在进行着。
红儿自认为自己还不能算是个虚荣的女人,都是在量力而为的,一切并没有朝豪华上沾,甚至都同意菜头不去照那几千块钱一套的婚纱照了。可那天菜头哥嫂送了个数目不小的红包过来,红儿就心动了,好说歹说拉着菜头去了市里,足足折腾了一天,拍了一套梦寐以求的婚纱照。不曾想,菜头那边一桩桩一件件已积了一肚子不乐意。这天,红儿提出还得去添点什么时,菜头一口拒绝了,红儿还要坚持,菜头却已黑着脸冲了出去,这一夜,就没回来。
菜头被家里人找回来时,气还没消,口口声声这婚不结了,被老娘痛骂了几句才没再说话。
婚礼那天一切还好,车队接亲,酒店里也热热闹闹地来了十五桌客人,菜头还算尽职,始终笑着,迎来送往。红儿一颗心算是落了地。
婚后的日子却没有平静过:红儿爱热闹,爱吃零食,爱买新潮衣饰,爱打麻将,不爱收拾屋子,菜头对这些都看不惯;红儿做事麻利,对人礼数周全,就看不得菜头那副懒洋洋,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的样子。如此一来,三天一小吵,半月一大吵,婆婆一急只好叫当哥嫂的去劝,却往往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边还在想要如何劝,人家那边已是嘻嘻哈哈没事人了。
两年后红儿生了儿子,在家带孩子那两月可真是憋坏了。坐不住的红儿在孩子满月后就渐渐把孩子交给了婆婆,偶尔就出去打麻将了。菜头单位效益不好,工龄买断后跑了几个月的保险,便发了懒筋,一时却又不知要干嘛。
红儿闲不住,跟爹妈一合计,把沙场接过来两口子经营了,爹妈乐得轻闲也好休养一阵再另找项目,儿子一直跟公公婆婆住,带亲了,并不拖红儿的脚跟。红儿一时真是如鱼得了水,欢欢快快忙了起来,东跑西窜并不怕累。菜头有了儿子做事倒也发狠,开着大铲车在沙场里卖沙,光着膀子在沙船上运沙,一个夏天就黑得叫人不敢认了。
可是红儿依然爱玩麻将,菜头依然脾气不小,人家看着好好的日子,他俩却吵吵闹闹地过着:红儿出去逛街或是玩麻将回得太晚,菜头便会负气也外出不归;菜头当着客户或工人的面数落红儿的不是时,红儿心里就想,这是那个自己以为大五岁就会事事呵护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吗?
一次,红儿开着铲车倒沙的时候砸坏了货车的车斗,菜头暴跳着吼道:“只晓得玩,跟你说过无数次要小心要小心!你自己搞定吧!”便到茶馆里看人家打麻将去了。红儿委屈地找了工人来修人家的货车,一直守到天黑。失望的红儿终于又去打麻将了。菜头这一下更是来了气,干脆和朋友去宾馆开了间客房,按摩,打牌,一夜不归。
红儿第二天哭哭啼啼打了电话给嫂子,说发现菜头回来时的三角裤头都换了,根本不是自己平时给他买的任何一条。
这次之后,红儿也想跟菜头交交心,可两人总是说不到一块,不超过三句话,必能吵起来。
红儿一想菜头在外边八成是有了人,便更疯地到外边去玩了,麻将,宵夜,很晚很晚回。菜头有时打电话找人,红儿说你也过来吧,心里其实是盼着菜头能也来点情趣的,那头却看着空荡荡的家没好气地说:吃吃吃,每天吃,就那么好吃啊!!!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红儿当着朋友也不好发作,心上却越发失望起来。
再后来,两人根本说不成话了,各睡各的,菜头有时急了,不许红儿再出去,红儿也不说理由,只往外冲,菜头就动了手,红儿想,我哪里打得过你,有了一次还不是会有二次?这日子不要过了。
又快到元旦时,菜头说离婚吧,红儿说随你,儿子不管跟谁,对方都别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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