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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 一， 我坐高铁抵达白夜大街时，正值晨光初露，一路舟车劳顿，一看时间尚早，便在一家小旅店暂时栖身，一番洗漱下来，略带倦意地半躺在床上，把床柜上的灯调到足够暗，然后打开手机相册，未婚妻漂亮的模样呈现在眼前…… 未婚妻是医院的护士长，工作忙碌、急促，因而相聚对我们来说弥足珍贵。 这一次来异地探望，事前没有告诉她，我打算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在惊讶之余，能感受到其中的良苦用心，改变一下我有可能给她留下的单调而刻板的印象。 稍事休息后，我出门来到白夜大街，初秋的艳阳已升上半空，丰沛的阳光在树隙间穿插，让人想起那些在枕边和窗帘上晃动的光线，心里平添了几分慵倦之意。 未婚妻周末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我的时间比较充裕。 我去了一家清静的咖啡店要了早点，碰巧店里正在放《天空之城》的主题曲，窗外的晨光徐徐洒进来，与低缓、轻柔的音乐交汇在一起，梦幻的气氛在我周围弥漫开来。 这首宫崎峻动漫电影《天空之城》插曲是未婚妻的最爱，每次与她交欢，她都要我放这支曲子作为背景音乐，当她的气息和颤抖融入到旋律中时，她会发出猫一般的呻吟，得到极大的满足。想到这些，我有点走神了，端咖啡的手停留在空气中一动不动。这时，一个人影走过来与我打招呼： 请问，可以坐这里吗？ 没关系，请随便。 呵呵，老同学，这么入迷，在想什么呢？ 我惊讶不已，抬起头来愣愣地打量对方，慢慢地回过神来，原来是大学曾经的同窗谷原。 谷原毕业后去了北方的城市，怎么会出现在南方的白夜大街上呢？ 我在思忖的同时，起身相迎，并迅速换上一副淡定又不失热情的笑脸。 谷原君，真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 谷原坐定后呷了一口咖啡，平静地说，我来这里已好几天了，正在策划一个活动，你知道在学校里，我喜欢航模，这一次我带来了更先进的无人飞机。你呢，来这里公干吗？ 我怔愣了一下，觉得刚才自己有些失态，差一点被谷原看出了端倪来，所以就没有道出实情：哪有什么公干，我来这里旅游度假的。 谷原露出了平和的笑容，是啊，南方的这座不眠之城，来一次就不虚此行。他呷了一口咖啡，稍作停顿后说，早在一年前，我就向公司提出来这里拓展的想法，现在才得以成行，总算可以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谷原的才能在学校时就很突出，他是学生会主席，组织和策划了很多大型活动，他的航模出去参加比赛时，总能拿第一名，而且他的篮球也打得特别棒，赢得不少女孩子的芳心，但他却一点也不心浮气燥，恃才自高。 谷原君，你还是与在学校时一样，让人佩服和羡慕。 相互寒暄了一阵后，谷原执意要我去看他的无人飞机，我不便推脱，便随他去到了停车坪。他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架无人飞机来，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 到时候，白夜大街的天空上，将有几十架这样的飞机翱翔，下面挂着我们公司的标志，无人飞机上的摄像头将拍下白夜大街的全景。 我半信半疑，它能飞吗？ 谷原笑了，灵巧的指头在操控器上按了一阵后，无人飞机便腾空而起，越飞越高，隐身设计的飞机形状看上去很诡异，给人出没无常的感觉。 怎么样，来试试吧。谷原把操控器递给我，接下来，他详细为我讲解和演示了操作方法，没多大一阵功夫，我便能操作自如了，谷原见我玩得有些兴起，便自个儿到街对面买烟去了。这时，无人飞机在半空旋了一圈后飞走了，我不得不小跑步跟在它后面，跑了一阵后，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未婚妻住的花园别墅小区，一个奇妙的想法油然而生。 我操控无人飞机，来到未婚妻阳台下，二楼卧室的窗户半掩着，这个细节表明未婚妻已睡眼惺忪地醒来。再过一会儿，她就会身穿松软的睡衣，拎着白色的喷洒壶，来为阳台上的花木浇水。我躲在阳台下花园里的树丛中，指挥着无人飞机在她的阳台附近悬停着，无人飞机的声音像一群蜜蜂那样嗡嗡的，我想吵醒未婚妻，当她来阳台上查看情况时，我就突然在下面向她挥手致意，未婚妻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生动有趣的男人。我集中注意力，眼巴巴地盯着阳台，猛然发现一个穿着裤衩上身赤裸的男人出现在眼前，骂骂咧咧的，一挥手，砰的一声对着无人飞机开了一枪，无人飞机一头栽了下来。我大惊失色，望着阳台发呆，而同样受到惊吓的未婚妻也出现在阳台上，身上的睡衣吊带垮了一边下来。 怎么回事，亲爱的？未婚妻娇嗔地问。 这个无人飞机上装有摄像头，这帮狗仔，欺负到我这个警察局长头上来了。男人吹了吹手枪枪口。 哎，这一大清早的，管他什么狗仔，我冷，快抱我！ 男人抱起未婚妻进了卧室，稍息，里面就传出了《天空之城》的主题曲。 二， 我灰溜溜地退出了别墅小区，阴暗而迷茫，拣小道而行，生怕自己的模样裸露在明朗的阳光下。我也无脸去见谷原君了，因为我不想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迷离恍惚中，来到高铁广场，坐在喷泉对面的石椅上，捂住脸发呆，仿佛喷泉那哗哗的声音正在洗刷我蒙受的耻辱。这时一个少年过来坐在我身旁，挤了我一下，低声问先生，想不想快活一下。我慢慢转过脸来看了看这个少年：他一脸恳切，眼光清澈，没有流落街头的少年那种常见的狡黠和机灵。我略感诧异，问他和谁快活，他说他姐姐。我大为震惊，但常识和经验让我瞬间镇静下来，呵斥他赶快离开，不然就对他不客气。没想到，他据理力争，声称自己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抓他去见警察。我定住眼神试图看透面前这个少年，他清秀的模样，笃定的眼光，以及一脸无辜的样子，让我放弃了敌意。沉默片刻后，我问他姐姐是不是很漂亮。他说不仅漂亮而且还会看手相算命，并警告我不要对他姐姐太凶。我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后，暗自苦笑，心想这是哪跟哪呢，不过在巨大的悬疑驱使下，我决定随他去见一见他姐姐。 我跟随少年转入高铁广场附近的小街，来到一大片拆迁废墟上，白夜大街的喧嚣一下子就荡然无存，显得寂静而苍凉。我在感慨之余起了疑心：这个小家伙把我引到这里来，也许是另有所图？少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宽慰我说，她姐姐就在废墟对面那一栋破楼里，那里非常安全，警察想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我跟在少年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残垣断壁，钻入一幢破楼，在一间凌乱不堪的屋子里，少年让我稍等，他去叫他姐姐。 望着周围的破败和荒凉，我心绪难平。想到了未婚妻的背叛，想到了谷原的无人飞机，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去面对这无法收拾的残局。 等我回过神来时，一个低额垂首的女孩子已站在了面前，我便蓦然一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确实很标致，瘦瘦的，瓜子脸被垂下来的头发遮掩了一半。 先生，让你等久了！她怯怯地说。 我用指尖轻轻地抚开她的头发，一张苍白而清秀的脸完整地呈现在眼前，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欣慰之感，因为她比未婚妻漂亮很多，苗条纤细，而且身上还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凄美，这是未婚妻无论如何也不会具有的。 你干这个几次了？ 记不清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时语塞。 先生，一次，两次，十次，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乱了方寸，支吾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会看手相算命？ 嗯，会一点点。 我伸出了手，要她为我看一看，她冰凉的指尖拣着我的手，低头细看了一阵，然后说我的掌纹分布不均匀，不是富贵命，爱情线时断时续，必有大起大落。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宿命论者，只是为了缓和气氛才让她这样做的，没想她却一语道破天机。 我暗自震惊，盯着自己的掌心发愣。 她掏出一副扑克牌来，让我选出一张牌来作为自己心爱的人，我挑出了红桃A，并按照她的吩咐捂在掌心里。接下来，她把扑克倒来倒去，吹了一口气后，要我分开手掌看看。我小心翼翼摊开手，那张捂得紧紧的纸牌竟不见了踪影，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抢过她手里的扑克来翻找，一无所获。我大为困惑，而她却不慌不忙地从自己胸前的内衣里掏出一张牌来，举在我眼前的正是红桃A。我心有不甘，感到自己被捉弄了，就直勾勾地盯着她鼓胀的胸脯，觉得里面肯定藏有玄机，我青着脸要她脱掉衣服。女孩子有点被吓住了，哆嗦着开始解衣扣，当她打着寒噤取下胸罩时，除了像石膏那般雪白的胸脯外，我并未发现暗藏的扑克牌。 羞辱、自卑、恼怒与肮脏的情欲交织在一起，我突然扑向她，把她抱起来顶在墙上，骂了一声小狐狸精后，就在她胸上咬了一口。她啊地尖叫了一声，拼命反抗，与此同时，那个少年从暗处冲了出来，在我的腿上狠狠扎了一刀，尖锐的刺痛让我站立不稳，退了数步后，我捂住腿坐在地上。少年护着他的姐姐，很快就消失在废墟尽头。我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袋，才发现皮夹子不见了，这时我才恍然明白少年为什么要在我腿上刺一刀，不用说，皮夹子肯定是被他拿走了。 我一拐一瘸地走在瓦砾上，最后实在挪不动了，就靠在颓墙下喘气。这时，一辆破旧的电动三轮车摇摇晃晃驶过来，我招手叫停了它。驾车的是一个收荒老头，见我这副狼狈的模样，半讥半讽道，白夜大街那么多去处，跑到这里来干嘛呢。我撒谎说自己迷路了，没想到他当面揭穿了我，说我是自作自受。我一听话里有话，觉得这个老头可能是个性情中人，就把身上余下的零钱掏给了他，他问去哪里，我说随便吧，他略加思索后，挥手让我上车。 车上堆满了废旧物品，几乎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蜷缩成一团，总算勉强地坐了下来。电三轮在杂乱的小街上转了几圈后，停在了一家药店门前，老头说伙计，进去处理一下吧，见他面有和善之色，我趁机问起了那个少年和女孩子的情况；他叹了一口气说，那两个孩子很可怜，是一对孤儿，父亲赌博上瘾，借了高利贷无法偿还，卧轨自杀了，母亲不敢面对追债人，就逃到了缅甸去，生死不明，姐弟俩也是没办法，才干起这样的勾当。老头的这番让我听傻了眼，我想起了在女孩胸上咬的那一口，那无耻的牙印像是留在了自己心上一般，我情不自禁抽搐起来，仿佛末日审判陡然降临，我羞愧难当。 等我缓过神来时，已不见了老头的人影。 三， 在药店简单处理完伤口后，我潜回高铁广场，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暗中观察着，那个少年肯定经常在这一带出没，我预感他还会现身的，所以买了一份报纸遮住半边脸，并装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眼光却射向了广场。 广场前方高铁入口处人潮涌动，但在广场上驻足停留的并不多。初秋的艳阳洒落下来，温暖中透出丝丝凉意，给人烁烁流金之感。光阴缓慢而逼人，像刀片一样在我眼前晃动着。 我把眼光收回到了广场中央的喷泉附近，在我刚才呆的那个地方，突然发现一个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老太太，安详、平静，仿佛美妙的时光全都停留在了她身上，但气定神闲的她似乎略有顾盼，看上去好像在等什么人，于是我把眼光聚焦在了她周围。果然不多时，那个刺伤我的少年突然出现在眼里。让人意外的是，他怀里竟然抱着一捧鲜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屏住呼吸凝神细看。少年把鲜花献给老太太后，便坐了下来，双手趴在轮椅的扶手上，望着老太太，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老太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边抚摸着少年毛茸茸的头，一边讲述着什么。少年听得非常入神，一脸纯洁和恬静。很难想像，刚才用刀刺伤我的正是这个少年。我深感惊讶和好奇，想悄悄靠近一点，听一听那个老太太到底在讲什么，可是阳光直射的广场已无藏身之处，我只好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过了好大一阵子，少年起身向老太太挥手道别，燕子一般灵巧地离去了。 我上下整肃了一番，用报纸掩住腿上的伤口，感觉自己看上去应该是正派人的模样，便很有礼貌地来到老太太跟前，假装自己迷了路，向她打听白夜大街的情况。老太太十分热情、健谈，详细地为我提供了距离、位置和方向这样一些信息，就像脑袋里装有一张白夜大街的地图似的，我在表达谢意的同时，巧妙地赞美了她的善意和睿智。老太太被逗乐了，说自己退休前是一个地理教员，现在是个空巢老人，记性一天比一天差。我见缝插针地问那个少年是不是她家的孩子。她叹了一口气说，她在这座城市已没有亲人了，都去了国外定居，她与那个少年只是萍水相逢。见我有疑惑之色，她索性打开了话匣子，说每到周末，她都要摇着轮椅来广场晒太阳，一天在过十字路口时，突然被一辆横冲过来的电动车挂翻了，她无助地躺在冰冷的斑马线上，向空中挥着手，但很快她就被一个少年搀扶了起来，一边拍她身上的灰尘，一边说老奶奶别怕，同时扶正了轮椅。她见帮助自己的这个清秀少年，像童话故事中那些忧郁的小王子，顿时便没了惊恐之感，乐呵呵地说自己老得不中用了，少年说她慈祥可爱，便一直把轮椅推到了高铁广场。一路上她对少年说自己年轻时是多么地喜欢花花草草，并详细讲述了各种花草的习性，以及人们赋予其中的寓意。没想到少年竟然记住了她叨唠的这些话，一到周末，便给她送一捧鲜花来，老太太见无以为报，便给少年讲童话故事，《自私的巨人》《夜莺与玫瑰》《卖火柴的小女孩》，她如数家珍般地娓娓道来，少年听得非常入迷。有一次，老太太问少年家住哪里，在哪个学校念书，少年低下头来沉默不语，然后忽然站起来匆匆道别而去。过后的几个周末，老太太没有等来少年的鲜花，她陷入了自责和不安之中。但今天，她感到秋日的阳光是如此的特别，既体贴又包容，令她终生难忘。说到这里，老太太笑出了眼泪来，说现在的孩子啊，不仅有爱心，还懂自尊。老太太这一席话让人十分震动，我感慨不已，嘴里嘀咕着，觉得这次白夜大街之行是如此的失败，我得尽快离开这座已不属于我的城市，然后把它从记忆里永远抹掉。 下午，我在高铁候车厅里黯然地打盹，等待着呼啸的列车进站，可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来一听，是那个少年的声音，他说他是在我的皮夹内的一张名片上找到我的号码的，他姐姐已经被那个放高利贷的抓住了，说是今天之内不还钱的话，就把她卖给别人做情妇。我问他现在何处，他说在废墟上，他姐姐准备跳楼自杀。我没有多想，快步如飞地冲出候车厅，同时与少年约好了见面地点，然后坐的士直抵银行门口，一眼就看见那个少年蹲在那里。他走过来，不好意思地把皮夹子还给了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怕。他低声说，除了买了一束花外，东西都在里面呢，我笑着说，那束花可谓价值连城。 四， 我的皮夹子里有五六张银行卡，我把卡里的钱全都取了出来，装入一个皮箱，十来万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就算不够，也能抵挡一阵子。 我跟随少年来到那一片硕大的废墟上，可是他姐姐已站在了破楼顶端的平台上准备跳楼，七八个手臂上露出刺青的男人围在下面，一个光头男人伸出手来抓少年，我隔开了他，他一看我手中拎着崭新的皮箱，便收敛了几分，问起了我的来历，我说我是这两个孩子的叔叔，今天专门来与他做个了断的。 光头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我进了一间破屋，漫不经心地问我，说说看吧，带了多少钱来，我把皮箱递给了他，要他自己看，他接过皮箱敲了敲，然后打开瞟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这点钱，分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同时说，孩子父亲的欠条就在他手里，要不要过目一下。我说不用了，要他直接说个价。他呵呵冷笑了两声，说先生，已经有老板出大价买下了这个小婊子。我一听小婊子这个称呼，不禁怒火冲顶，一把拧住他的衣襟，要他放尊重一点。他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慌忙赔笑脸，说只是开开玩笑而已，不必当真，同时说，只要我肯出一百万，就一了百了。我一听这个数目，暗自吓了一跳，感到有些绝望，即使家里所有存款加起来也不够，我的喉咙被卡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头脑一片空白。光头男人见自己占了上风，便洋洋自得起来，要我先掂掂自己的份量后，再来与他讨价还价，不要不识抬举。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自己买的那一套准备用来结婚的新房，一百二十平米的复式别墅，花木环绕，临湖而居，无论采光还是自然环境，未婚妻都非常满意，装修完毕的那一天，我们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我还与她不知疲倦地在新房里做爱，《天空之城》的主题音乐一直没有停过。我突然对光头男人说，一百万就一百万，我说我押上自己的新房，并打开手机相册，要他看看那套新房的情况。光头男人瞪圆眼珠望着我，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看了一阵后，说此话当真；我说马上可以立字据作为凭证，白纸黑字决无虚言。 然而这时，我突然听到了那个女孩子的声音：不，你们讨价还价说的一切，我都不同意！ 我惊呆了，愣愣地望着她，她是那样的单薄和苍白，可她的眼神里透出的坚定，却让人感到她的卑微是不容亵渎的。 光头男人说，小丫头，你遇到贵人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的命运，我自己担当，属于我的一切，是命中注定的，它不能属于别人。女孩子说得掷地有声。 我仍然说不出话来，我觉得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子比我强大到不知哪儿去了，我的掌心里渗出了冷汗。 光头男人说，小丫头，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你可想好，跟了我就不能回头了，你还有一个弟弟哦。 女孩子把少年拉到自己身边，平静地说，刚才在楼上时就想好了，我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把弟弟拉扯成人。 好，既然这样，那兄弟们，去把车开过来。 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觉得自己两手空空，女孩子在上车的那一刹那，用幽幽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我想起了自己在她胸上咬的那一口，心疼得厉害。 我颓然地穿过废墟，那个收荒老头的电动三轮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眼前，我懵懵懂懂地就上去了，老头问去哪儿，半晌我才说白夜大街高铁。 为了躲避交警，破旧的电三轮像老鼠一样在小街上钻来钻去，我感觉闷得心慌，就探出脑袋透气，却一眼看见了空中的无人飞机，是谷原，我蓦然一惊，再放眼望去，白夜大街上空，有十几架无人飞机展翅翱翔。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