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

李市长是在一个星期后才赶到上海的，这次是开车来的。一到上海，他便让司机把轿车停在百货商厦的门口，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手里提满了大包小包，都是一些女人的生活用品。作为一名市长有很多私密的事情，这些事情瞒得了老婆孩子，瞒得了同事朋友，却瞒不过私人秘书江海涛和跟班司机老周。因为市长大人为了提高全市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日里万机，辛苦操劳，每天除了开会就是参观考察、出席宴会，很少有时间回家和亲人团聚，在一起朝夕相处最久的就是江海涛和老周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市长和江海涛、老周在一起的时间不少于三百天，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关系变的即亲密又微妙，一些不便于市长大人抛头露面的事情都由江海涛和老周为之代办。像养小三、会情人之类的有悖于社会道德的事情更少不了江海涛和老周鞍前马后的操办。做为私人秘书和司机，照顾好市长的生活饮食和起居的同时，也要解决好市长大人的感情需求，不仅要把事情办好，还要为这些事情保守秘密。

李市长进了玛雅的病房，江海涛和老周知趣地留在门外。女人玛雅看见情人再也控制不住感情，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因为是单人房间，李市长可以肆无忌惮地搂着心爱的女人，放心地吻她的嘴，咬她的腮，不必担心被人看见。

李市长在上海呆了两天，第三天走的时候给玛雅留下一张三十万元的银行卡，并对她说：“安心养伤，等出院后再来看你。”

李市长走了，江海涛却留了下来，他必须等玛雅出院以后才能回去。

米小雪天天都在为当新娘子做准备，今天订酒席，明天买喜糖，忙的不亦乐乎。张凯的公司正在研制开发一个新项目，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公司里，但结婚又不能耽搁，只好把筹办婚礼的事情全权交给米小雪办理。

曾有人这样形容结婚的辛苦：“结一次婚，等于扒一层皮。”米小雪虽然还没有到结婚的那一天，但对这句话已深有感悟。有一次，米小雪冲张凯发牢骚：“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再也不结第二次了。”张凯惊异道：“还没有结婚就想着第二次，你什么意思？”

米小雪也感觉这句话表达的不太正确，解释道：“我是说结婚太麻烦了，知道这样就不结了。”张凯笑道：“好啊，现在取消我也没有意见。”米小雪不高兴道：“你后悔了？是不是不想娶我了？”张凯怕米小雪生气，赶紧哄劝道：“想，我做梦都想娶你，我等这一天等的头发都白了。”说完还摸了一个自己的后脑勺。米小雪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那是少白头，和娶不娶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姚一淳去灾区已经半个月了，张凯却没有收到他的一个电话，曾经几次给姚一淳拨过去，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没人接听。张凯有些不放心，便对米小雪说：“灾区每天都有余震，也不知道姚一淳怎么样了。”米小雪说：“可不是，听说余震常达5、6级。”张凯说：“你问问苏小菲，姚一淳和她联系过没有。”米小雪说：“好的，我明天问。”张凯道：“现在就问。”米小雪掏出手机给苏小菲打了过去。接通电话，米小雪并没有直接问，而是绕了一个圈，最后才把话题扯到姚一淳身上。

米小雪道：“你有姚一淳的消息吗？”苏小菲紧张道：“没有，出什么事了？”米小雪说：“自从姚一淳去了纹川就联系不上他。张凯不放心，让我问你，他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苏小菲松了一口气，道：“打过一次，但我没有接。”米小雪责怪道：”你干嘛不接？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担心他。姚一淳现在心里只有你，他走了这么多天，一个电话也没有给我们打过，我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还不如你这才认识几天的。”苏小菲吱唔道：“我想和他分手，所以才不接的。”米小雪停顿片刻，问：“他知道你的想法吗？”苏小菲道“不知道，我还没来的及对他说，他就走了。”米小雪道：“是没有勇气说吧？其实你是爱他的。”苏小菲举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米小雪看了一眼竖着耳朵听她们聊天的张凯，才想起江海涛曾经交待的任务，话锋一转道：“躲避不是办法，你总要面对现实。”苏小菲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怎么对他说，我张不开这个口。”

米小雪埋怨道：“你既然已经不想和姚一淳谈恋爱了，就应该明确地告诉他，不然人家还蒙在谷里，这样对人家不公平。”苏小菲沉默片刻，道：“你把我的意思转告他，这样也不至于使他太难堪。”米小雪想了想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还是你自己对他说吧。”

扣了电话，米小雪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她怅然地望着张凯，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说，小菲嫁给姚一淳好，还是江海涛好？”张凯道：“两个都很好，一个事业有成，一个前途无量。”米小雪道：“只能嫁一个呀，你希望她嫁给谁？”张凯为难道：“我当然希望她嫁给老同学，但江海涛的忙又不能不帮。”米小雪哼了一声道：“为了一块地出卖友情，你心里就不愧疚？”张凯瞪大了眼珠道：“谁出卖友情了？是苏小菲自己要和姚一淳分手，又不是我让她分的。”

米小雪停顿片刻，道：“你准备怎么帮江海涛的忙？”张凯想了想道：“江海涛在上海，想见苏小菲。你说服苏小菲去上海。要不然你们一起去上海玩几天，给他们创造一个见面的机会，成不成不要紧，起码江海涛会感激我们的。”米小雪点头道：“我试试吧。”

过了两天，苏小菲不想去上海都不行了。因为单位要派两个人去上海开会，本来是让魏红和另一个同事去的，但魏红的孩子突然生病了，领导只好临时改派苏小菲去。

米小雪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说服苏小菲去上海的理由，眼看一天又过去了，米小雪心想，先和苏小菲见了面再说，便拨通苏小菲的手机：“小菲，下班了吗？”

“还没呢。”       

“出来吃个饭，然后我们去看电影。”

“不行啊，明天要去上海出差，手头有活没有干完，现还在单位加班呢。”

米小雪怀疑听错了，大声道：“你去哪里出差？”

苏小菲以为米小雪的手机信号不好，也提高了嗓门：“去上海，听见了吗？”

米小雪情不自禁道：“太好了，江海涛在上海，你去找他。”

苏小菲道：“找他干嘛？”不等米小雪回答，苏小菲又道：“不许你把我去上海的事告诉江海涛。”米小雪说：“为什么呀。”苏小菲说：“不为什么，反正你不许告诉他。”

米小雪没有把苏小菲去上海出差的事告诉江海涛，却告诉了张凯。告诉张凯也就等于告诉了江海涛。

苏小菲到上海的第二天晚上接到江海涛的电话，苏小菲知道是米小雪两口子泄的密，所以一点也不感觉奇怪，道：“你给张凯两口子多少好处费，让他们给你通风报信？”

江海涛眯眼笑道：“不是通风报信，是他们让我照顾你。”苏小菲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照顾我什么呀。”

江海涛道：“你女孩子家家第一次来上海，人生地不熟，我们不放心。”苏小菲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来的，还有同事，有什么不放心的？”江海涛笑道：“同事哪有我对你好呀，我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苏小菲厌烦道：“你就贫吧，再贫我就挂电话了。”

江海涛赶紧道：“好，不贫了，晚上陪我吃饭吧。”苏小菲拒绝道：“我晚上有事。”

江海涛可怜兮兮道：“今天是我生日。在上海，除了你，我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你就忍心让我孤零零一个人过生日？”

苏小菲想了想，好像真的是江海涛的生日，心软道：“好吧，你来接我。”

一个小时后，苏小菲和江海涛坐在浦东国际饭店的一个单人房间里。这里风景独好，窗外是湛蓝的天空，繁星满天。凭窗远眺，浦东高楼林立，浦西万家灯火，苏小菲的好心情也伴随着这个美好的夜晚变的兴奋起来。

苏小菲端着盛满橙汁的高脚杯道：“祝寿星生日快乐！”

江海涛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苏小菲的杯子，一伸手绕起苏小菲的胳膊，摆成了一个喝交杯酒的架式，哀求道：“可以吗？”苏小菲不忍心拒绝，道：“好吧，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接着又伸出一个手指头道：“就喝一杯。”

他们一昂头各自把杯子里的液体到进嘴里。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钟，两个人沿着江边漫步。秋天的夜晚，风起了，一阵寒意袭来，苏小菲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江海涛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苏小菲的身上，并不失时机地抱住苏小菲的肩膀。苏小菲轻轻推开江海涛，道：“时候不早了，送我回宾馆吧。江海涛无不遗憾地陪苏小菲朝公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