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夜  班

晓云下了夜班，和平时一样，习惯地和接班的同事道声“再见”，就骑上车子消失在夜幕中。

这条下班的路她已经独来独往地走了半年多。刚开始的时候，哥哥每天接送她，她很过意不去，因为嫂子有时也要上夜班。后来她执意不让哥接送了。天长日久成了习惯，也就不再觉得害怕，相反地，却感到骑车慢行在这宁静的夜里，倒是一种享受。也难怪，在车间，耳朵里灌满了马达的轰鸣，家里则是弟弟那开到最大音量的摇滚乐，实在难以寻求片刻的安静。她喜欢这静谧的夜。

可今天，她显得有些不安，全然不象平常的悠闲样子，骑着车左顾右盼，担心中带着几分恐慌，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袭上心头，那轻巧的坤车也好象比往日沉重了许多。

偶尔传来几声火车的汽笛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晓云梳理了一下紊乱的思绪，竭力按捺住不安的心情，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啊呀！那个黑影果然又出现了。尽管今天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她仍感到一阵恐慌，不由地加快了速度。那黑影和平常一样，总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

刚刚过了十字路口，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生断喝：“站住！”她听出那是哥哥的声音，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刚才的不安消失的无影无踪，急忙掉转车头向哥哥的方向奔去。

只见哥哥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对着一个人厉声喝问：“喂！干嘛老跟在我妹妹后面？”

那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急忙下了车，惊慌地压低了声音说道：“不……不，我没有。”

“不说实话？”哥哥扬了扬握紧的拳头。

“别，别误会，我……”那人一迭声地说着。

啊，这声音好熟悉。晓云走近了一看，大吃一惊，气愤地说道：“原来这些天跟在我后面的是你，哼，王群，想不道你是这样的人。”

“怎么？你们认识？”哥哥疑惑地问。

“你们别误会，听我说，”王群局促不安地转向哥哥：“我和晓云在一个班上，看她每天下班都是一个人走，怕她不安全，就偷偷地跟在后面送她，想不到……想不到给你们造成了麻烦。”

“我老天，可真有你的。”哥哥全明白了，原来是虚惊一场。冲着晓云一眨眼：“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扬长而去，留下了一阵难捱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王群打破了沉默：“晓云，都怪我，叫你担惊受怕，我……”。

晓云接过话头：“不，是我误会了你，真对不起。”说着低下头，轻轻地：“下个夜班，你来家里接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