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袭来,遥想遗落在校园里的夏日趣事 暑热热浪袭来,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到处是空调轰响的噪音,偌大的小区花园里不见了欢闹喧嚣孩子们的身影,大人小孩都躲在空调的房间里消暑。看看白花花的水泥地面和阳光低头耷脑的树木花草,燥热从内心里往外冒,心底涌动到清澈清凉的小河里游泳的欲望,但现在,到哪里去寻找清幽幽的河流清渠呢,在平静缓缓流淌的小河里游泳,现在成了非常奢侈的梦想。 遥想上世纪60年代初,我在英庄小学读二年级。那时候我们的学习很轻松,不光是一年之中有四个假期(麦假、暑假、秋假、寒假:暑假四周,其余假期三周),还因为课本内容浅显易懂,作业负担也不重。我们三五个好友,既是学习尖子,又是调皮搞怪的新闻人物,全校各年级师生没有不认识我们几个人的。夏日炎炎的时节,每天中午绞尽脑汁对付教室里的午睡,想办法到灌溉渠里或者和校园毗邻的芦苇塘里洗澡,屡屡得逞,我们为此颇为自得自傲。 一个闷热天的中午,知了在教室门前高大的白杨树上很有耐力地鸣叫,就像是呼唤我们去碧水汤汤小河里游泳的号角。老师就躺在讲坛上灯草席子上监督我们,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其实我们知道她没有入睡,因为平时她就喜欢用突然袭击的方式检查我们。我们和衣躺在地上的化肥袋子上,像老师那样闭眼假寐,辗转反侧如卧针毡。 半睁着眼用余光向四周窥视,我那几个好朋友也在佯装睡觉,我分明感觉到他们蠢蠢欲动的目光也不时瞄向我。总算是耐心地熬到老师睡着了,我们悄悄起身,赤脚溜出教室。阳光曝晒的沙土地面滚烫滚烫的,赤脚走在上面烙得难受,热气一下子窜到脑门,脊背上的汗咕噜噜冒出来。大家急急忙忙穿过校园里的菜园地,翻越学校的南院墙,横越一条东西向的蜿蜒土路,就到了生长着大片芦苇与荷花的清幽汪塘。 正午的太阳毒毒地晒着,狗吐着舌头趴在树荫下,鸭子、鹅都趴在水边的芦苇丛中打盹,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我们急忙脱了衣裳,赤条条地跳进水里,清爽的凉意一下子包裹了全身,惬意蔓延上来,到底是两个世界两重天啊!芦苇荷塘里的水是循环活水,从“四万桥(大跃进时期在白溪河上修建的石桥,桥栏杆上有‘万紫千红、万众一心、万马奔腾、万象更新’标语,老百姓就叫它‘四万桥’)”灌溉支渠里引来的水从东面流向汪塘,又从西南的水口子流向泄洪渠,清凉凉的很舒服。 细看密密匝匝的芦苇塘,个个粗壮挺拔,宽阔而长的苇叶交叉重叠,覆盖着水面,透过苇墙的包围,可以看见西南方有一大片荷塘,荷叶高高低低撑着绿伞,莲蓬尚未成熟,荷花盛开吐蕊,水呈墨色。我们小心游了过去,每人摘了一片荷叶顶在头上,遮挡住毒毒的太阳,就象《荷花淀》里的游击队战士。打水仗,潜水憋气,捉迷藏,手和脚掌都泡胖了,白白的皱起一个个疙瘩,难看得很。水里的清凉时间过得真快,有人提醒该回学校了,再晚点被老师发现就糟糕了。 我们蹑手蹑脚再次翻过墙头,按照原路返回教室,迈过还在沉睡同学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回到原来的位置重新躺下。老师轻微的鼾声依然有节奏地起伏,我们湿漉漉的头发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晒干了,身上的衣着有没有令人诧异的地方,我们暗自高兴,庆幸又一次躲过老师的眼睛。 午睡结束了,我们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打个哈欠,伸伸懒腰。老师却宣布要检查一下是否有人偷着出去洗澡。我们心想,你睡得那么香,怎会知道谁去洗澡呢?老师挨个走到男同学面前,在每人的胳膊上刮了一下,我们几个洗澡的同学,胳膊上都现出一条明显的白痕——洗澡的事“露馅”了。原来,有同学看不惯我们经常破坏纪律溜出去洗澡,还一副骄傲的面孔,就向老师打小报告,老师不动声色地正等着我们呢!我们摊上事了:没有吃上中午饭,被老师处罚在太阳底下站成一排“晒油”,以儆效尤。下午上课,老师还用很长的时间批评我们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唠叨着偷偷洗澡的危险性。我们几个人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几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那些忍俊不禁的糗事淹没在岁月的烟尘里。现在,我们的学校越来越漂亮,可是就是缺乏游泳的场所。放眼四看,大自然中河渠汪塘逐渐消踪匿迹,可以欢畅洗澡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我深深殇怀那个物质贫乏却充满野趣欢乐的日子! 【附记】 那时候到处是河渠汪塘,洗澡就是家常便饭,随意得很,却很少有溺水死亡的事情发生。即便是偶有不识水性命丧池塘的,家长也自认倒霉,绝没有抬尸体向学校要说法的事。现在的学生远离游泳嬉戏的快乐生活,自我安保的技能逐渐退化,殊堪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