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的“六·一”儿童节在我脑海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因为这是我小学生涯中最快乐也是最后一个节日。后来爆发了文化大革命,校园里一片混乱,师生们忙着写大字报开批判会,或者上街游行集会、组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四处演出,哪有心情过什么六一节呢。再后来我们也进入了中学,从此远离了佩戴红领巾的少先队生活,走进造反混乱的青年时代。回忆起那段远去的少年时光,还原那个令人魂牵梦绕的六一儿童节,情感的涟漪荡漾开来。 那个时代的“六·一儿”童节,都会有一个隆重而庄严的固定程式,学校集中给全校新加入的少先队队员举行入队仪式,由老队员给新队员统一系上红领巾,然后宣誓,最后唱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于是歌声伴着花香飞,稚嫩甜美的歌声在校园里萦绕飞旋:“六月里花儿香,六月里好阳光,六一儿童节,歌儿到处唱……”。这样节日活动意义非凡,不光是扬帆起航我们的人生理想--为实现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努力学习,而且成就了那些怀着美好憧憬加入少先队学生的最高梦想。 那年的“六·一”儿童节格外隆重。我们英庄小学经过国营郯南农场领导的同意,借给我们大礼堂举行庆祝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和往年不一样的是,除了举行新队员入队仪式,各班推演出两个小节目以外,学校统一组织排演一个独幕话剧《东海小哨兵》(剧本是《中国少年报》上公开发表的)。《东海小哨兵》真实反映了我国东南沿海反特对敌斗争的现状。那时候国内外的斗争形势非常紧张,正是阶级斗争和对敌斗争的关键时期,全国实行“全民皆兵”,除了武装部队以外,其余工农商适龄青年都是基干民兵,平时一手拿枪,一手搞生产。 我有幸在剧中扮演"小龙"的角色。这是我第一次主演话剧的重要角色,以前也就是说段山东快板",或者弄个“三句半”之类的搞笑节目,象这样有大量台词和动作情景设计的剧目,我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我想打退堂鼓,但张慧珠老师很有信心地鼓励说,没有谁比我更适合演这个角色了。大约是我黑不溜秋的圆脸,个子又不高,正适合风吹日晒调皮机警的小龙角色吧。我同班的赵华和孙敏和两个人被安排扮演两个登陆的蒋匪特务,这两个同学都是精瘦矮小的身架,一脸滑稽细胞,扮演偷渡特务正是“弯刀对着瓢切菜”,合榫合茆。还有高年级同学杨永显扮演匪特头目,我的二师姐(张老师的二女儿)王路扬就成了我姐姐“小红”。其他扮演父亲和解放军等人物都是高年级的大同学。 离六一节还有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开始忙活起来,每天下午放学以后就在学校里排练节目,每个动作、每句台词都要反复推敲语气表情,模拟修改最恰当符合人物形象的动作。为了表演的真实性,六一那天我们演出的道具都是真家伙。从农场武装部借来几只三八大盖步枪和一支手枪(连同枪套),还有几身肥大的黄布军装,当然,军衔标志和帽徽是用彩纸剪出来贴上去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紧锣密鼓地精心准备,六一儿童节那天,压轴戏就是《东海小哨兵》,帷幕慢慢拉开,潜伏登陆的匪头目率领着两个匪特贼头贼脑地登场了,他们精彩略带滑稽的表演一下子攫住了全体师生的心,几百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舞台,太专注太刺激啦!随着剧情矛盾的逐一展开,其他人物陆续出场,经过斗智斗勇的较量,登陆匪特尽管武装到牙齿,穷凶极恶,最终还是败在英勇的小哨兵手里。我们的话剧演出获得了圆满的成功。谢幕的时候,那爆棚的掌声持续不断,参演的同学来不及卸妆,集体登台向全体师生鞠躬致谢,那种幸福的满足感直到现在还能够真切的回忆出来。 今天看来,那时候不仅“六·一节”是我们快乐的天堂,即便是平时的校园生活,每一天都像是在过节一样。放学以后就有大把的时间自由玩耍,没有家庭作业的覆压,没有各种辅导班的禁锢,用不着从幼儿园起就竞争进实验中学或者实验班,没有贵族学校贵族学生,没有也不允许拼爹找门路。正像老师告喻我们的那样:我们生活在鸟语花香的社会主义国家,有党和政府的英明领导,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