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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主题:那一抹蓝·第一章·风起·十九 下一主题:大学生听老教授们讲课时为什么会...
细雨浸透的河
[楼主] 作者:岸雪  发表时间:2015/01/08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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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15/01/08 10:15 

嗬,岸雪新年的第一部大作呢!待我将小弟原文放进回帖,大家即可阅读
 [4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15/01/08 11:57 

读得心痛,压抑,无助,痛憾。
起码故事中的世界中,美好和良善的东西被一点点撕碎,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悲剧!
 [5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15/01/08 11:57 

        细雨浸透的河 (请来回帖中阅读)

 

    一

 

    几个星期以来,我对绵密不绝的细雨有一种无法遏制的渴望,尽管我一直在抵抗这种不为人知的冲动,但我还是会身不由己地融入到细雨中,从细雨笼罩的城市中穿过。雨伞在头顶隔开了阴沉的天空,可这一点也不妨碍我去体会细雨渗透到事物内部时那持久的力量,那黑暗深处缓慢的浸润,让我踽踽独行的脚步变得迟缓,额头上的凉气在眉宇间徘徊,我已无法保持从容的眼光;而细雨借助风势把我团团围住,它在伞上抓扯着、挣扎着,发出压抑的呐喊,然后无望地坠落下来。

    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在最低处接住了细雨,抚平了它的喘息后,又悄然无声地把它们送到下游去。  

    在下游的河边有一间用木柴和牛毛毡搭起的窝棚,牛毛毡上压着一些石棉瓦片,窝棚里住着一个拾荒老人和他收养的两只流浪狗,细雨中的窝棚瑟瑟发抖,风一吹过,它便倾斜着身子躲避着;好在它旁边有一棵张开巨大树冠的榕树,把细雨和风的力量吸附了过去,于是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在我心里便有了深沉的暖意。当我沿着河堤走下去时,远远地看见了大榕树在细雨中一动不动的模样,遮蔽在下面的窝棚里,似乎有光影在晃动,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触陡然升起。

    我加快脚步走过去,那两只流浪狗已在窝棚门口摇着尾巴迎候我;一只是雪橇犬,竖着一双耳朵,披着一身银灰色的皮毛,眼睛像蓝宝石那样闪着幽幽的光芒,但右耳却被遗弃它的主人削掉了一块;另一只是脏兮兮的土黄狗,半大个头,耷拉着的耳朵,略微夹着尾巴,看上去一副自卑的模样。

    我听到过拾荒老人口齿不清地叫它们大豆和小豆。然而我却与它们保持着一种欲迎还拒的距离,尽管我每次都给它们捎去火腿肠之类的食物,但我却从来没有呼唤过它们的名字,我不想太过亲近它们,我怕自己在某一时刻会让它们失望。它们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所以也对我表示出一种谨慎的欢悦;它们站在窝棚门口,不再向前多走一步,因为窝棚里堆满主人淘回来的废品。窝棚里没人,一张缺了腿的桌子上亮着摇曳的烛火。

    我转身回到河堤沿梯而下,一眼就看见披着破雨衣的拾荒老人正立在没膝的河水里,用一根长长的网兜打捞上游冲下来的矿泉水瓶之类的东西。我与他从来没说过话,他是一个聋子,表达困难,所以也很少搭理我。对于我的来意,他似乎了然于怀,也许在他看来,城里的人想法难以理解,因此干脆闭口不语。现实处境的差距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也使我最终放弃了想靠他再近一点的努力。此时此刻,他没有一点要停下手中活计的意思。

    我呆立在离河水很近的梯子上,手中的雨伞在风中摇晃不止,呈斜线状的细雨钻到了伞里来,在指尖与伞柄接触的地方,我感到了雨水渗透的力量,渐渐地,我觉得自己成了细雨的一部分,仿佛在接受整个细雨的审判。拾荒老人的肢体语言已表达得够清楚了:上游没有投河寻死的人冲下来,该干啥就干啥去吧。就是在下游这个微不足道的地方,他与他的流浪狗曾多次救起跳水自杀的女子;也许在他看来这条河里藏有很多冤魂,因此对于我的造访多有抵触之意。有好几次我都想把手机举到他面前,给他看存放在手机上的一张相片,告诉他我正在寻找这个叫安安的女孩子,但罪恶之感压住了这样的冲动。

    安安是我的学生,她母亲为供养她上大学来到这座城市当佣人,伺候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男主人在外面养了情妇,所以女主人经常找茬羞辱她,以发泄内心的积怨。对此安安满怀愧疚之意,看上去愈加内敛和低调,一副拒人于外的模样,即使她偶尔一笑,也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悲愁。一次上摄影课讲如何用光与影来表达或暗示人物的心理活动,对于肖像摄影来说,这甚至比构图中的黄金分割还重要;讲评的作品在投影仪上一张张呈现出来,台下阒然无声,学生们对自己的习作能变成黑暗中的光影充满期待,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我的语调也变得富有节奏感,有点像在发表演说。可是当安安的照片显现在银幕上时,我猛地震动了一下,一时哑然失语,而台下则是一片惊叹之声。

    这张照片中,安安趴在教室的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光与影微妙的变化交织在她的眼睛里,透出月光一般的沉静,清秀的脸庞上写着迷惘和伤感。当大家静下来把目光汇聚到讲台上来时,我却再也无法讲解下去,只好提前下课。

    教室里灯光亮起来,我四处打望着,却不见安安的影子,蓦然一惊,存好安安的这张照片后,匆匆收场,来到教室外的空旷地带,给辅导员打去了手机。她说安安的母亲被暴虐的女主人打了一顿后赶走了,安安请假把母亲送回了乡下,并说安安请求她不要声张这件事,安安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卑微的身世,她现在还没有回学校就是想躲避那些异样的目光,特别是同情和怜惜会让她无地自容。

    我惊呆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盯着手机发懵,本应立刻给安安去个电话,但又怕刺激到她脆弱的自尊,思前想后,我给安安写了一条短信,要她回来参加摄影展,并准备十张参展照片,同时交代了布置展位和装裱的一些细节。短信发出,手机沉默了好大一阵子后突然亮了起来,低缓的铃声送来一行字,安安说她想在良木缘见我一面,时间定在了下午六点半左右。她约定的这种见面方式让我深感诧异,良木缘是都市白领和带点文艺气质的青年男女们喁喁私语的去处,安安平时在学校里深居简出,一般都呆在图书馆里,对于外面的喧嚣充耳不闻,少有人光顾的图书馆安静而整洁,正好隔开了周围想接近她甚至窥测她的人,可是今天傍晚,我却要在良木缘见到她,这是我想都没有想到过的。

 

    二

 

    下午六点左右,天空飘下了细雨,雨丝相互编织着,像网一样地罩住了城市,也罩住了撑着雨伞的我;我一边小心躲开迎面而来的行人,一边抬腕看表,渐渐加快了步子,总算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来到了良木缘;良木缘内已是烛光晃动,透过大玻璃窗折射出来的光线被细雨一涂抹,便失去了暖意,我徘徊在这明与暗交界之处,等待着手机发出亮光,而笼罩着我的不仅仅是雨伞外的细雨,还有雨伞投下来的阴影。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同时铃声传来;安安说她在良木缘里看见我了,要我赶快进去,并让我回过头来朝玻璃窗里看。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正向我招手的安安,心里怔了一下,同时收好雨伞走了进去。安安站起来说对不起,让我在外面久等了,语气恳切而伤感,黯然的眼光敏感地躲闪开来,挂在脸上的微笑透出一丝凉薄之意。我暗自扼腕,却不能不保持镇定,在她对面坐下来后,服务生端来了咖啡,一支装在酒杯里的烛火隔在我与她之间。

    这时安安从下面拿出相机来,说相机她用不着了,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并感谢我对她的帮助。我愣住了,原以为她拿出相机来是准备让我看她拍的照片,同时讨论一下哪些作品可以用来参展,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相机是我借给她上摄影课的,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有自己的相机,但单反相机对家境贫寒的学生来说,还是望尘莫及的,而这些学生中,安安最让人心疼,所以我的相机就借给了她,其实当初相机一交到她手里时,就没有打算让她还给我,而现在我竟没有勇气伸出手碰相机,我知道如果这样做了,就意味着默认了她的很多想法,包括不再来上摄影课。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相机里的照片我都删掉了。她的语气很低沉。

    安安,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我惊诧不已。

    我拍得不好,怕你笑话,所以......她低下了头。

    沉默良久后,我才用镇定的口吻问她,安安,你有什么打算?

    说不清楚,我已给学校请了长假。

    我无言以对,内心充满了悲凉。

    这时安安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她拿起来看了看后说,外面有人等她,她得离开了。我唤来服务生准备买单,她却抢在我前面从手袋里掏出钱来,并要我给她一次机会。我注意到她的手袋上贴有香奈尔的标签,心里暗自一惊,还在愣神之际,安安已道别离去了。我赶忙追出去,正好看见一个撑着雨伞的侍者护着她上了一辆黑色的宝马轿车;我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小车驶入细雨的深处。

    此刻手机铃声唤醒了我,我神经质地举起手机,听到的却是电视台的记者简的声音,我才想起自己答应她的事;简的一个朋友的父亲是地产大亨,喜欢西洋歌剧,是帕瓦洛蒂的崇拜者,要在今天晚上举办一场追荐帕瓦洛蒂的音乐会,包下了王府五星级大酒店,聘请了专业的乐团和歌唱家,社会各界名流将到场助兴。简是我大学的同窗,她知道我也是帕瓦洛蒂的歌迷,所以在一周前就邀约了我。我看了看表,对简说马上就赶来。

    我打车在繁华的市区穿行,铺洒在路面的细雨把霓虹反射上来,车窗上光影浮动,正值归巢的高峰,车堵得厉害。等我赶到王府大酒店门口时,音乐会已经开始。那如帕瓦洛蒂一般华美的男高音穿透王府大酒店的墙壁飘入耳里,我听到了那首动人心魄的爱情圣歌《我的太阳》,它融入到了如尘埃一般的细雨中,摩擦着凉透的空气,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怅惘,好像失去了什么心爱的东西。我四处张望,却不见简,便来到停车坪。这里清一色的世界名车在装饰灯的照射下,显得威严而不可动摇,要不是手里撑着雨伞,我真的觉得自己像进入了名车博物馆,一眼望不到尽头,我陷入到了钢铁艺术的魔阵中,迷迷糊糊转了一圈后,仍然没有找到简,就闷着脑袋进入了王府大酒店,循着歌声来到一个很大的咖啡厅里,一眼就看到聚光灯下正在演唱的那个男人,黑色的燕尾服和白色的衬衫显得毕挺有力,他下面稍暗的地方是一个涌动的乐池,一个秃顶的指挥家正摇头晃脑地比划着。这一瞬间,我忽然感到那个演唱的男人与我之间相距很遥远,我想稍稍接近他一点都不可能,因为坐在眼前的全都是达官贵人。此刻给简打手机肯定不合适,我怅然若失地出来了,撑着伞在停车坪附近踟蹰着,不知道是不是该离去。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在哼唱歌剧《图兰朵》中的《今夜无眠》,声音离我不远,我朝左侧稍稍挪动了几步,就在一辆白色的宾利轿车的后视镜中,看到了一个女人在车里搂住一条德国牧羊犬,一边用歌声逗弄它,一边娇滴滴地说:

    哦,心肝宝贝,你知道《图兰朵》吗?这是意大利伟大的作曲家普契尼根据童话故事改编的歌剧,图兰朵是中国元朝的公主,就像你是我的公主一样,公主要人猜谜语,猜不到的就处死,猜中了公主就下嫁,哦,心肝宝贝,你给我出三个谜语吧,让我来猜猜,你可别狠心处死我......

    仿佛受到了莫大羞辱,我的脸刷地一下子就变白了,心也凉了一大半截,毫不犹豫地离去了。

 

    三

 

    细雨没有一点要止住的迹象,就像我对安安的思念一样,眼前时常浮现出那天她拎着香奈尔手袋钻入黑色宝马轿车时的情景,觉得像梦一样不真实。其中的疑虑、惊愕和不安交织在一起,扰乱了我的生活,而安安的手机已经打不通,我彻底失去了与她的联系。接下来的摄影展事无巨细,我为每个参展学生的作品写了评语,光与影的世界把现实隔离开来,我投入了极大的热忱,等展览办完,我疲惫不堪地走出美术馆时,才发现细雨依然没有结束,夜晚变成了深不可测的容器。我有些魂不附体地开车回家,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我猛然发现副驾上散落着一些小卡片,拿起来一看,是皮条客印制的色情招嫖卡片,每一张卡片上都有应招女的头像,本来是很无聊透顶的事,但其中一张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印在上面的清秀的女孩很像安安,当然我知道这样的头像是从网上弄来的,可这一刹那产生的震惊之感却让我如坐针毡,尽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我还是掏出手机来,打开安安的照片比对了一番,细节上有很多出入,我深感释然,然而依旧放心不下,一路开车一路忧心忡忡,最终我还是给皮条客打了手机,告诉了对方我的车停的位置,在蒙蒙的细雨中等了半小时左右,我就听到后车门有叩击声,出现在后视镜里的是一个撑着雨伞的女孩,伞盖遮住了她的脸,于是我推开了前面的车门。女孩收了伞低头就要钻进来,也就是这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模样,而她也认出了我,她撑开雨伞仓皇而逃,我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影子被夜晚的细雨抹掉。

    几天后,我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河边那个拾荒老人与他收养的流浪狗,合力救起了一个投河自尽的女孩子,关于这个女孩子的身份以及相关细节,新闻里没有过多涉及,只是含糊地说有可能是在读的大学生,一切都待进一步查实。简是这个栏目的负责人,我立即给她去了电话,她说这个女孩子被送到医院后,偷偷跑掉了。不过她给我传来一段围观者拍的手机视频。手机的像素低,整个画面不是很清晰,然而拾荒老人在冷漠的看客注视下,奋不顾身游向落水女孩的那种气势却一点也不含糊,而他收养的两只流浪狗见到主人在寒冷的河水里扑腾不止,也扑入了河水,游到主人身边,同时叼起落水女孩的衣服,与主人一起奋力向岸边拖拽,落水女孩被拾荒老人托到了大榕树下安顿好。等救护车到来时,拾荒老人和他的流浪狗已悄然离开。

    我的眼睛一动不动,没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可还是没有把女孩看清楚。我再也坐不住了,撑着雨伞沿河堤穿城而过,来到下游那棵大榕树下,这里已归于了沉寂,空无一人。透过细雨,我看见窝棚里的拾荒老人在一堆柴火旁烘烤衣物,他佝偻的躯体上嶙峋的骨格显露无遗,瘦弱却执拗,而那两条流浪狗正守在门前打理着皮毛。我犹豫不决地走过去,蹲下身来,用火腿肠去喂它们。我喜欢雪橇犬大豆,尽管一只耳朵残缺了半块,但它依然很漂亮温顺;而小豆丑丑的模样也惹人怜爱,我在它们身上抚摸着,嘴里喃喃的。拾荒老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动静,瞅了我一眼后就再也没理我,继续烤火。

    内心激烈的交锋和挣扎使我异常敏感,我在心里自问,我凭什么要去证实这种不祥的预兆,难道我真的希望这个跳水的女孩与自己的想象吻合,在罪恶与善念之间,我为什么要偏向前者,我不敢往下深想,就惆怅地离去了。

 

    第二天,我鼓足了勇气,决定再次去到拾荒老人那里,向他好好了解一下那个落水女孩的情况。不过这一次,细雨集聚起了很大能量,单薄的雨伞有点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凉气,我缩着脖子,竖起衣领,压低伞盖,沿河堤瑟瑟行走,当大榕树模糊的轮廓出现视线里时,我听到了愤怒的狗吠,心里一惊,快步赶过去,发现低矮的窝棚门前围着七八个穿黑制服的人,手里拿着铁锹、铲子和电警棍,正与守在窝棚门口的大豆和小豆对峙着,流浪狗宁为玉碎的气势震慑住了这伙膀大腰圆的人,窝棚内闪动着烛火,却不见拾荒老人。我大为疑惑,急忙向围观的人打听,他们说城管的人要拆除老头的窝棚,老头被逼急了,就跳下河去了,消防大兵已到更下游的地方救人去了。我震惊不已,而眼前流浪狗与城管的较量中,碰倒了烛火,窝棚内的废旧物品被点着了,火苗突然窜了起来,细雨与火焰刹那间纠缠在了一起;在火的光影中,我看见大豆昂首扑向那些家伙,结果被铁锹和铲子打倒在地,小豆吓坏了,夹着尾巴逃走了;城管们吆喝着快追,抓住它,便前呼后拥地追赶而去。我看傻了眼,突然想起了拾荒老人,就沿河而下,来到一座桥上,正好看见桥下的河水中,消防大兵在收拾行头,便问身旁看热闹的人,他们说那个捡破烂的老头已被河水冲走了。

 

    四

 

    一天,我从一家照片冲印店出来,刚一撑开雨伞,一条仓皇奔跑的狗从我面前擦身而过,我怔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是拾荒老人收养的那只土黄狗小豆。可是等我抬头打望时,小豆已不见了踪影,我一边唤小豆一边追去,仿佛在空气中听到了小豆那委屈的呜呜声,看来这是它刻意让我听到的,我便循声向前,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花木环绕的别墅片区,小豆的呜咽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而我却被装有监控探头的栅栏隔开了。

    我绕着栅栏转了半圈,没想到被一大片湖水挡住了去路,细雨像飘荡的薄纱罩在湖水上,湖心有一群黑天鹅正在嬉戏打闹,在我右侧不远处,有一座木板搭起的小径,毕直地延伸到湖水深处。我走过去,沿这条木板小径走到尽头,离那一群扑腾追逐的黑天鹅约十来米,它们优雅而修长的脖颈,以及舒展的翅膀,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些跳芭蕾舞的女演员,我陷入了迷茫,进退不得。

    这时浑然不觉中,一艘白色的游艇驶过来停在我面前,驾驶游艇的是一个穿橘红救生衣的小伙子,游艇上一个女子向我招了招手,问我是不是要到对面去,我一边含糊地点了点,一边上了游艇,不禁暗自一惊,眼前这个约三十左右的美貌少妇有些似曾相识,我怔怔的,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番;她穿得很随意松散,一件白丝绸睡衣包裹着丰腴的身子,睡衣外面套着修身的风衣,微卷的披肩长发搭下来,像沙巾一样围住了优美的脖子。她大方落落,说自己正在练瑜伽,在细雨中入静,更容易融入到万物的本质中,领悟到生命的律动。她的话让我有些诧异,又扫视了她一遍,她莞尔一笑,说她家里挂有很多自己练瑜伽的照片,是著名的摄影师拍的,如果我看了那些照片的话,就再也不会用这种怀疑的眼光审视她了。我一听到照片两字,更是感到惊讶,就说一切悉听尊便。

    游艇在湖面划出了一条弧线,穿过了无数拱形的小桥后,泊在了一道白色的栅栏门口,我懵懵懂懂地就随她进去了,迎接我的是一个巨大的花园,我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的宾利轿车,心里痉挛了一下。她说这个花园很大,世界各地的名贵花木几乎都有,不妨顺便看一看。她款款走向宾利轿车,抚着秀发钻了进去,推开了副驾旁的车门,示意我上车。我顺从地鱼贯而入,但思绪却在记忆深处徘徊。当小车开始滑动起来时,我在倒车镜上突然发现了一条撑起身子的德国牧羊犬,不禁大吃一惊。少妇说不怕,它很温顺很有教养的,并说它最喜欢听世界男高音之王帕瓦洛蒂唱歌。这时我才猛然想起那次在王府大酒店停车坪上遇到的情形,心里暗自感叹,自嘲道:

    这个世界大得来可容下天使和魔鬼,却装不下两个陌路人!

    噢,看来你很有感慨,你想表达什么呢?

    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也会唱帕瓦洛蒂的歌。

    你真是一个神奇的男人,神奇得深不可测,看来我们的缘分不浅。

    不,夫人,你过奖了。

    呵呵,你很幽默。

    小车在一座白色的别墅门前止步,车门刚一打开,那条德国牧羊犬就猛地窜出去,向不远处的一条左顾右盼的土黄狗扑去。是可怜的小豆,我大惊,可是它已被强悍的牧羊犬压在了身下,小豆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我做出了下车的姿势,想去救小豆,可却被身边的少妇拉住了。她漫不经心说:

    不要去人为地阻止这种事的发生,大自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强者生存。

    你......我被她的冷血激怒了,竭尽全力压制着,后视镜里我看到自己的脸已扭曲变形。

    她喃喃道,你听这声音,多像情欲的呼唤,你不觉咱俩也应该做点什么吗!她抓起我的手放在她腿上。

    愤怒和征服的欲望突然涌上脑门,我扑上去压住她,疯狂的撕扯她的衣服,很快她饱满的胴体就裸露在我身下,她的肌肤很白,白得像石膏像,让我想起了一幅法国画家马奈笔下的妓女,不过与那些画中的妓女不同的是,此刻她已完全臣服在我眼前,我顿感索然,撑起身来钻出车门,扬长而去。

    我想小豆可能逃回了不复存在的窝棚,就撑着雨伞来到河下游的那棵大榕树下,那个被烧掉的窝棚已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细雨冲走了所有痕迹,榕树下有一对在头顶拉起塑料薄膜躲雨的恋人,我小心翼翼问他们是否在这里见到一只土黄狗,他们说刚才有一只浑身是伤的狗,从这里跳下了河去。

    第二天,我撑着雨伞从学校出来,在街边看见一个老妇人坐在屋檐下乞讨,我走过去想把雨伞留给她,当我蹲下身来时,突然发现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嵌着安安的五官,我大惊失色,手一松,雨伞就掉在了地上,并下意识地呼出了安安这个名字。她没理我,站起来就一颠一跛地离去了,我在她后面追赶着,没想到却被她远远地摞下,当我拼尽全力来到河边时,就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6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15/01/08 12:24 

对【3楼】说:

系统自动识别的带有一些关键字眼的帖子会如此,没事的

可以在回帖中阅读,而且主帖点击修改,内容就显示。

此篇我还需再回味一番,尽管读得仔细,但还是觉得要思考一番。

 [7楼]  作者:鹰男  发表时间: 2015/01/08 20:35 

岸雪又新作
看完直觉沉甸甸的。
“我”有一颗善感脆弱怜悯的心,却不能拯救弱势中的人
这该是多么的无奈和痛心啊!
岸雪的情节的巧妙安排更增加了这篇小说的感染力
勤奋的岸雪,岸雪勤奋,赞!
[楼主]  [8楼]  作者:岸雪  发表时间: 2015/01/09 09:21 

对【7楼】说:
鹰男兄长新年吉祥,谢谢鼓励,这样的文字是不合时宜的。
 [9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15/01/13 13:23 

岸雪这颗奇特的大脑
待我今天好好品品。
 [10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15/01/14 11:10 

岸雪这个短篇,自始至终情节的展开伴随着“细雨”
这里,“细雨”是什么含义?反复浏览,试图把把作者的脉。
作者对细雨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渴望,细雨激起作者的冲动,然后细雨般绵延不绝的思考和探寻中,悲惨的安安母子、流浪狗大豆小豆、河边住窝棚的聋哑老人、这些弱势又不乏善良之举的生命存在们被贵妇、名犬、握有杀伤力的警察等强势人群所践踏、撕裂、挤压而失去卑微的立足之地!
读者和作者“我”,目睹着激起我们牵挂和恻隐的弱势生命的无助挣扎,想伸出的手在那些操纵着生死的强势面前那样地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满腔的悲愤和痛憾充斥!
当社会缺少了天时地利人和,美好的崇高的救赎常常寸步难行,痛就痛在这里!
细雨,是一种不屈的暗暗涌动的力量?一种弥漫着悲哀的想浸润和冲刷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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