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人物]74 三姑老太
(小说)江北川
蒋经国在台湾解严前曾经讲了非常重要的一句话：由于时代在变，潮流在变，环境在变，所以才决定解严。
1987年7月14日，蒋经国颁布"总统令"，宣布15日零时解除戒严令。蒋经国执政的最后岁月里，以统治者自身的清廉为表率，获得了大多数台湾人民的认同。先是解除戒严令，使台湾社会恢复了实态宪政，促进"政治民主化"；开始自由化的改革，未用武力镇压民进党，突破党禁宣布组党；开放赴中国大陆探亲；次年又开放报禁，历史的大门打开。
九十年代，曾任高雄港监的黄乃辉从台湾家来了，这一消息在水乡古镇樊川不径而走。晚饭后，三姑老太忍不住问道："大哥，柴国辉还在人世吗？怎么连个信也没有？"乃辉转身从包中拿出一封竖写的牛皮纸信封递给三妹，低声道："张代表，原高邮县张县长，张冠球县长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就会晓得了，就......唉！"
三姑老太读罢信，没有笑，没有泪，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一只很旧很旧的牛皮箱子，里面全是绒线结的长围巾，颜色有白的、枣红的、紫红的、米汤的、咖啡的、黄的，哦！长围巾上的小纸片还有字：1949、1950、1951......1968......1988......1998年。50年，整整结了50条长围巾，50年不尽的思念......
樊川解放前有"滕、黄、葛、吕、徐"五大家族之说，乃辉是黄姓一族中的佼佼者，他幼从吴三先生读书，后考取省泰中，毕业后便投笔从政，在高邮县县府做事。县长是张冠球，1948年赴台湾后张冠球被选为"国大"代表。张冠球的大舅爷柴国辉是高邮县保安大队的中队长，小舅爷柴国煌与乃辉的妹妹在师范是同学，柴国煌是共产党，未毕业便投笔从戎，参加了新四军。柴国辉与乃辉十分要好。后来，乃辉的妹妹乃惠经人介绍嫁给了柴国辉。1946年秋，国辉、乃惠结婚时，在宝应的小叔子、新四军干部柴国煌还带了勤务兵回到高邮家中吃喜酒。
婚后不久，柴国辉晋升高邮县保安大队大队长。柴国煌也随新四军北撤了。从此天各一方，柴国辉至死再也没有回到裔胞之地高邮。
当上了大队长，接连几天的大宴小宴应酬，这天国辉又醉熏熏地很晚才回家，乃惠在灯下用白绒线结了一条长围巾，忙起身去替他泡茶，国辉欲让在小学做教员的乃惠当专职太太，此刻他呷了口龙井，笑道："惠，你每天侍候一帮讨债鬼，能挣几块钱？开春你把这差事辞了，我把你荐到县政府去做文员如何？"
乃惠一口就回绝了，她说："国辉，来，围上让我看看。" 乃惠边给丈长围上白绒线长围巾边继续说："我喜欢我做的事，我更喜欢孩子们。"
"哦！不错！就是这围巾挺长的。"
"这围巾与你一样长，1.78米，呵呵！"
"惠，我要睡了，睡觉吧。"
张县长的儿子与"徐荣盛"丹记粮行大老板长子荫是同学，荫成绩在班上乃至全校亦名列前茅，县长的儿子与荫同桌，荫常在学习上帮助县长的儿子。张县长叫儿子请荫去他们家吃中饭，日子定在星期天。荫非常高兴，可去尝尝县太爷府上的大餐了。张县长请荫上座，荫坚辞不肯，这才让荫与他儿子坐横头。菜全上桌了，蒸咸菜烧肉、红煮鱼、青椒炒干子、豆瓣炒菜瓜，正提倡新生活运动，县长也不喝酒，与他们一道吃饭，没有一点架子。不单嘴上招呼荫吃菜，还为荫搛了块五花的红烧肉。吃到第二碗饭，县长的老母亲对儿媳笑道："去把小鸡汤盛上来，小鸡汤，呵呵！"
荫暗自纳闷：只喝过老母鸡汤，还没吃过小鸡汤呢？到底是县长家，还有小鸡汤喝呢！县长夫人亲自去锅上盛来了小鸡汤，呵呵！小鸡汤即绿豆芽豆腐汤。时值春夏之交，不说大有钱的人家请客，就是自家丹记粮行，这小镇上中等之家请人吃饭，不谈吃鲥鱼、刀鱼了，起码也得有清蒸童子鸡、凉拌蹄膀、青椒炒软兜之类的菜呀。绿豆芽豆腐汤居然成了小鸡汤？还吃得津津有味。
下午，张县长的儿子还告诉荫，今天吃上蒸咸菜烧肉是沾你的光。荫听后，心中似有所感，到学校训话、倡导委员长"新生活运动" ①的张县长到是个言行一致的人。
1948年冬，国民革命军节节败退，张冠球全家都上了台湾。国辉、乃辉也随张县长去了台湾。夺取政权后的新政权随即实行土地改革，将地主、富农即一切土地拥有者的地收回再从新分配，土改使农村、乡镇中的阶级关系发生了根本变化。
土改前后共有两次，一是抗战时期：不少地主、富农在"三三制"的政权组织架构下被"结合"进各级中共政权组织。
二是抗战胜利后：地主、富农在土改中成了被斗争、被管制的对象，而且许多斗争和管制的方式让他们普遍感到屈辱，甚至恐惧。这也是造成地主大量逃亡的一大因素。对地主斗争的方式主要有"开斗争会、游街戴高帽子，规定地主富农没有公民权，并做上各种污辱性的识别记号，如剃阴阳头、穿背心、挂布条、布牌、白袖章等"；此外，各村还成立管理小组，通过钉镣或联保的方式对地主实施人身管制，走路没有自由，不准参加任何会议，不准早起晚归，不准与其它地主通话等等。更为惨烈的是，开会斗争时动辄实施吊打、捆打，打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苏北枪毙、打死的地主数以万计。
运动伊始，率先实施暴力的往往是所谓的土改"积极份子"，其实，所谓的土改"积极份子"中有不少是流氓、愣种和半游民份子。暴力的发生，常常得到组织斗争大会的干部安排、默许，一些干部甚至直接参与了过火的斗争行动，从物质、肉体上彻底消灭地主。地主本意地的主人，多好的名词，可是，地主一经意识形态整齐划一的血与火的残酷洗礼，地主子孙或沾了地主之亲的将永世不得抬头。这与二次世界大战犹太人惨遭虐杀是何等惊人的相似！在公开场合，中共高层领导人对土改斗争中的暴力行为是持反对态度。如某高层领导人就曾奉劝人们："用适当办法，不搞死人命也能搞出地、财来。"因为，杀了地主有损国家劳动力，如被杀者家属因缺乏劳动力不能生活，还要增加社会负担。但是，反对暴力行为的前提是不可打击农民和土改"积极份子"的斗争激情。其反对暴力行为的力度、效果就可想而知了。
乃惠在高邮是待不下去了，回到了樊汊娘家，也是满目凄凉。土改时，嫡堂长兄由于在1947年"复田倒租"，被判有期徒刑10年。知书识礼的大嫂携才几岁的大女儿居然毅然决然地远赴青海，在丈夫劳改农场边上租房做缝纫守着，其志之坚其情之贞比俄国12月党人的爱情②毫不逊色。
她与在室二姐、大嫂母子一道生活，没有工作就没收入，以往的一点积蓄也差不多花完了，旧钞成了废纸，银元、黄金也不值钱了，即使能变卖，也只能卖给银行。建国之初，百废待兴，处处需要用人，可是没人敢用反动军官的太太，四处找工作四处碰壁。
不谈往日的养尊处优，日常的粗茶淡饭总是要吃饱的，特别是小侄儿才三岁，能饿他吗？姑嫂们一筹莫展。乃惠这天下又去街上邮局阅报栏看报，在《新华日报》上看到了"省教育厅柴国煌副厅长巡视苏州地区教育工作"， 她"哦"了一声，急匆匆跑回家，翻箱倒柜，四处找东西。姐问道："找什么呀？这么着急？"她脸急得红红的大声道："命根子！"
"命根子？"
"找到就有工作了！就有饭吃了！"
"真的？"
"真的！当然真的！"
嫂子又过来问道："你说找什么呢？我们也好帮帮你呀。"
"一封推荐信，柴国煌写的。"
原来，1949年春乃惠上扬州找工作未果，在大街上居然碰到小叔子柴国煌，寒喧了几句国煌与警卫员就走了，走了约十头八步，国煌回头看见这个昔日同学今已是嫂子的她仍木然呆立那儿，国煌又回头匆匆低声道："你，还有你嫂子找工作将越来越难啊！我写个条子给你，你带我的条子去找江都县张副书记，他会安排你们工作的，收好！我走了，全国就要解放了。"
嫂子又提醒道："乃惠，你会不会夹在你看的《啼笑因缘》书里？"
"哦！对！对！"她扑向床头，掀起枕头拿出《啼笑因缘》书一翻，果然夹在书里。姑嫂俩商量了一晚上，决定带着条子明天一早即上江都找国煌的战友县委张书记（原书记调往苏北人民行政公署）。
姑嫂俩坐汽车到江都已八点多钟，张书记骑自行车下乡检查工作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县委。姑嫂俩只好等，中饭也是轮流出去吃的饺面。一直等到下午5点钟，张书记自行车的铃声到了，门房忙起身小声说："张书记家来了，快！快！"
姑嫂俩这忙起身迎接，喊道："张书记，张书记，我们是柴国煌的亲戚，今天从樊川来，等你一天了。"
"哦！柴国煌的亲戚，来，到我办公室谈。"
办公室只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一个洗脸盆架子，两只热水瓶。跟张书记一道回来的秘书进来给书记和姑嫂俩倒了杯开水就出去了，张书记笑道："你们跟国煌怎么称呼？"
乃惠拿出国煌写的条子双手递上，回道："我与国煌是师范同学，他又是我的小叔子。这个是我的嫂子，敬请书记帮忙，日后定当图报！"
张书记笑了笑，抓了抓头说："图报到不需要，国煌与我老战友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家里有我未出阁的二姐，嫂子的儿子一共四口人吃饭，没有一个人有工作，生活太困难了。本来并不打算来麻烦您书记，实在难以为继了，才想起去年春天在扬州国煌关照的话。张书记，我们日后一定报答您的！"
"别说啦！我明天叫县教育科安排你到竹墩小学做教员，你嫂子也去那儿就做个教工，离开樊川，晓得吗？这样对你们会好些。今后，一定要谦虚谨慎，努力工作啊！"
"一定谦虚谨慎，努力工作，一定谦虚谨慎，努力工作！"
"一定谦虚谨慎，努力工作，一定谦虚谨慎，努力工作！"
竹墩距樊川东南18里，宋朝这里一度曾是南宋抗金的前线，在嘶马、麾村、宗村一带驻有岳家军，与已占领樊汊、竹墩等地的金兵隔壕相望、呈交错对峙。经过多次拉锯战，才将金兵赶到淮河以北。岳飞治军严明，民得安居。因此，大家将岳飞大营驻地叫麾村，附近的一些村庄至今仍以统营官姓氏为名，如朱家营、顾家营、张家营、薛家营等。麾村南边的野田庄，曾是明代大学者成都跛道士费密的隐居之地，名噪一时。野田庄费氏均系他的后代，今门上楹联仍写着：千秋世泽传西汉，百代文人著野田。上世纪八十年代，四川学者刘锋晋教授点校费密的《弘道书》期间，不辞辛劳，亲赴费密战乱时寓居著书的麾村南边的野田庄收集资料。
1937年，抗战初期，我国国民革命军空军第5大队飞行员曾住在扬州"绿杨旅社"。第5大队原驻江西青云浦机场，8月2日奉命调驻扬州。当时飞机场在扬州西郊，刚建成不久，地面设施非常简陋，只有飞机升降的跑道和停机的场地，连飞行员住房没有。所以，飞行员一律住在城里绿杨旅社。其中有第5大队大队长丁纪徐，有被称为"东方红武士"、中国空军"四大金刚"之一的刘粹刚。
平时，空军飞行员他们住在杨旅社，一有警报，便对号坐上人力黄包车直奔飞机场。可见抗战时期是多么艰难。这些黄包车夫都是县政府从全城黄包车夫中挑选来的，个个年轻力壮，拉车如飞。从绿杨旅社到西郊机场，距离足有六、七华里，一般20分钟即可到达。没有警报时，黄包车全部一字形停在绿杨旅社两旁，车夫伙食，县政府安排由绿杨旅社西首的"桃花宫"供应。8月13日深夜，蒋介石亲以电话命令驻扬州的空军第5大队大队长丁纪徐派机追击、轰炸在长江内逃脱的日舰。8月14日凌晨，第24中队中队长刘粹刚、副队长梁鸿云立即从绿杨旅社乘坐黄包车奔赴机场，奉命率"霍克Ⅲ"式战斗机，沿江搜索，飞至川沙白龙江口，发现一艘日舰，梁鸿云从2000米上空投弹，击中敌舰，这是中国空军抗战以来首次攻击敌舰。是日下午与16日上午、17日下午、20日下午，刘粹刚多次驾机追击敌人，先后击中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兵营，击落日机多架。
8月21日凌晨，日机偷袭扬州机场，当时两名年轻的空军飞行员滕茂松、董明德立即由绿杨旅社出发，直奔飞机场驾机升空迎敌。经一番空中激战，最后，董明德在战机受伤中仍击落日机，自己跳伞，日机坠于竹墩秧田中。日机被击落竹墩的消息片刻间就传到了大镇樊汊，许多人专程赶往竹墩看勇士董明德。笫二天，镜人三太爷去剃头店剃头，剃头店朱老板对三太爷说："鬼子的飞机掉秧田里，秧都烧掉了一大片，里面爬出来7个鬼子被乡下人用灰钗、大锹、钉钯全部捣死了！我赶到那块，勇士董明德被接到一个大家人家吃火烧饼呢，摊得黄堂堂的，洒的细蒜瓣子，乒香的！"
"哦！勇士董明德多大啦？"
"董明德才、才二十、二十小几，英雄、自古英雄、英雄出、出少年！"
"1938年"四.二九"空战是武汉会战期间最大规模的空战，最终中国空军共击落日机21架，其中重型轰炸机10架，战斗机11架，俘获日飞行员两名。敌机坠毁地点分布于孝感、黄冈、梁子湖、东湖、青山、段家店、洪山、武昌东郊、刘家庙以及沿江附近地区。此外，自损2架，受伤3架，激烈的空战取得了重大胜利。其中，董明德队长一人击落敌轰炸机2架，为战绩作出了重要贡献。"
乃惠姑嫂俩在竹墩小学埋头工作了三十多年，终于实践了那句："一定谦虚谨慎，努力工作，一定谦虚谨慎，努力工作！"姑嫂俩夹紧尾巴做人，名利上以未与人争过，小心兢兢，居然躲过了"反右"、 "下放"、"四清"、"文革"、"一镇三反" 等一系列史无前例、伟大的红色恐怖运动。
她每到深秋，便买回毛线，一针一针结成与柴国辉一样身高1.78米的长围巾，她在自己的宿舍、房间结，结好后，用清水、香皂洗净晾干，再编上号，放入一只很旧很旧的牛皮箱子中。一切不容任何人插手，亲力亲为。这那是结围巾？这是漫漫何日到尽头的思念：相思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柴郎在那头......
乃惠的老同事、教导主任的家就在小纪镇上，人品、家庭条件也不错，中年丧妻后曾苦苦追求过她，她虽晓得他是真心的恋她爱她，仍未为所动，亦未明确拒绝他。只是这年伏天晒衣被，她请主任来吃中饭，饭后让他看了那旧牛皮箱子里面的26条绒线长围巾，主任他也是个重情义的聪明男人，从此再也不提此事，直至退休，反而对苦苦独守空闺的她敬重有加。
这只很旧很旧的牛皮箱子，里面全是绒线结的长围巾，颜色有白的、枣红的、紫红的、米汤的、咖啡的、黄的，哦！长围巾上的小纸片还有字：......1978......1988......1998。50年整整结了50条长围巾，50年不尽的思念......
到头来竟是一场噩梦！50年不尽的思念......
乃惠拆读大姐夫原高邮县县长张冠球从台湾捎来的信，信中写道：
乃惠贤妹妆次：
一别五十载，故里风物均在念念之中。
乃辉兄此次返乡探亲，请他捎信与你，吾心深感不安，国辉赴台后，行状殊谬，已不可救药，简直禽兽耶！贤妹五十年一片痴心为其独守空房，坚忍不拔，可钦可敬！
初到台湾，他花天酒地，余当面训斥，他尚表示悔过自新。背后仍依然故我，旧病复发。几年后，他羽翼渐半，对余竟怀恨在心，他大姐生病住院竟也不来探望......
敬祈身体保重，若能来台观光，余定当设宴为贤妹接风，珍重！
冠球手勒
民国八十七年夏
年逾古稀的黄家三姑老太读罢此信，没有笑，没有泪，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默默看着那只很旧很旧的牛皮箱子里面的50条崭新的绒线长围巾。
姻缘啊！有时真啼笑皆非。
2009.2.20
①新生活须知：
第一新生活之准则
生活须知，礼义廉耻。整齐清洁，简单朴素；迅速确实，共同一致。食衣住行，依此为据；既适卫生，又合规矩。民族复兴，但看此举！
第二新生活与礼
何者为礼，敬恭是主。守法循理，戒慎将事；和气肃容，善与人处；孝亲敬长，克敦伦纪。
第三新生活与义
何者为义，一心济世。厚人薄己，不争权利；急公忘私，弗辞劳瘁；扶善除恶，以彰公理。
第四新生活与廉
何者为廉，既明且洁。严慎取予，操守有节；辨别是非，力排谬说；崇尚节约，以惜物力。
第五新生活与耻
何者为耻，心存羞恶。不屑卑污，尊重自处；不甘暴弃，力求进步；不图苟存，宁死御侮。
第六新生活中之食
饮食养生，人之大欲；食贵定时，莫恣口腹。饮具须净，食物须洁；要用土产，利勿外溢。遇酒毋酗，食量有节；饮嚼无声，座必正席；饭屑骨刺，毋使狼藉。宴客聚餐，相让举筷。注意微菌，生冷宜戒。鸦片屏绝，纸烟勿吃。耻养於人，自食其力。
第七新生活中之衣
衣服章身，礼貌所寄；莫趋时髦，朴素勿耻。式要简便，料选国货；注意经用，主妇自做。洗涤宜勤，缝补残破；拔上鞋跟，扣齐钮颗；穿戴莫歪，体勿赤裸。集会入室，冠帽即脱。被褥常晒，行李轻单。解衣赠友，应恤贫寒。
第八新生活中之住
住居有室，创业成家；天伦乐聚，敦睦毋哗。黎明即起，漱口刷牙；剪甲理发，沐浴勤加。建筑取材，必择国产；墙壁勿污，家具从简；窗牖多开，气通光满；爱惜分阴，习劳勿懒。当心火烛，谨慎门户；莫积垃圾，莫留尘土。厨房厕所，尤须净扫；捕鼠灭蝇，通沟清道。和洽邻里，同谋公益；互救灾难，种痘防疫。国有纪念，家扬国旗；敬旗敬国，升降循规。
第九新生活中之行
行是走动，行亦作为；举止稳重，步武整齐。乘车搭船，上落莫挤；先让妇孺，老弱扶持。走路靠左，胸部挺起；两目平看，端其听视。拾物还主，相识见礼。遇丧知哀，观火勿喜。喷嚏对人，吐痰在地，任意便溺，皆所禁忌。公共场所，遵守纪律。就位退席，鱼贯出入；莫作吵闹，莫先抢说。闻党国歌，肃然起立。约会守时，做事踏实；应酬戒繁，嫖赌绝迹。
第十新生活之推行
生活革新，乃除恶习；最先入手，规矩清洁。由简入繁，由浅入深；先公后私，推己及人。由近而远，由小而大；逐渐感化，力行勿懈。公务人员，在校学子；以身作则，率先做起；示人模范，彼此督勉；团体家庭，次第实现。父训其子，兄教其弟；夫妇相劝，朋友互励。不费金钱，不耗时日；运动完成，风气移易。奉告国人，一致努力！
②俄罗斯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沙皇尼古拉一世命令他们的妻子与"罪犯丈夫"断绝关系，为此他还专门修改了沙皇法律不准贵族离婚的法律：只要哪一位贵妇提出离婚，法院立即给予批准。出人意料的是绝大多数十二月党人的妻子坚决要求随同丈夫一起流放西伯利亚！迫于情势，尼古拉一世不得不答应了她们的要求。但政府紧接着又颁布了一项紧急法令，对她们作出了限制：凡愿意跟随丈夫流放西伯利亚的妻子，将不得携带子女，不得再返回家乡城市，并永久取消贵族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