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无数次的去杭州,曾无数次的去西湖,曾无数次的失望。 西湖承载了太多,西湖负担不起,西湖因此而失去美丽。那苏东坡淡抹浓妆,那苏小小风花雪月,那林和靖暗香浮动,还有那断桥悲情,那忠骨遗恨,最是那如潮的人流,太多了……。所以每次去杭州,虽总惦记着,但总是怕去西湖,怕失落,怕重负,怕遗憾。 其实怕本身就是一种惦记,如同你害怕离别,害怕破碎,害怕失去。但怕归怕,你总是无法忘记的。又是一次去杭州,那是个盛夏季节,酷热的天气烤的行人稀少,家居杭州的朋友自行上班去了,他借我一辆自行车,我便一人漫无目标的胡乱走来,不知怎地,酷热的太阳下,我竟转到了西湖。我在那断桥碑亭小憩,虽说是酷热难当,但西湖仍旧有不少的游人,就在此时,没有任何征兆,转眼间乌云密布,少后如泼大雨倾泄而下,行人们一个个仓皇而逃,霎时,诺大的西湖看不见一人,那山色不再空蒙,整个湖面被密密的雨帘遮掩,透过雨幕,远处的山若隐若现,湖堤的柳枝被风摇摆着,与那白色的雨濂交织,没有了那婀娜,细细的柳叶撒满一地。重重的雨滴使湖面溅起层层烟幕,风儿吹过,如雾如霭,凄蒙蒙散了又起,四下望去,那孤山,那湖心亭,那三潭映月,仿佛是白茫茫汪洋里的仙岛,虚幻无常。我不知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也许是经久的压抑,也许是重负的释怀,或许是惦念的期盼,毅然而然地冲出遮蔽风雨的亭台,走进雨幕中的西湖。那失去了色彩和浮华的,苍白的西湖。 雨越下越大,自行车已是无法骑驶,我便推着车子,风大的无法用雨衣遮蔽,索性让整个头颅暴露在那风雨中。此时,虽然行起来很艰难,但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那是什么呢?我努力思索,但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沿着白堤,走过那让世人牵肠挂肚的断桥,走过那高洁雅韵的梅妻鹤子,转道那长长的苏堤,忘记了那苏小小,更没有回头那忠奸分明的岳鹏举庙,径直一个人在雨幕中无牵无挂地走着。 记不得雨是怎么停的,天上霞光变戏法似的又照耀整个西湖,远处山峦重现,眼前游人依旧如织,视线又回到如画的西湖,思绪便开始活跃,我在想,其实人的一生不也如这西湖,时而水光潋滟,时而山色空蒙,晴也有,雨也有,载荷更是许多。如同那西湖,人生固然是美丽的,只是不能人为地把色彩涂抹的过分浓重,祈冀不该载荷的太多。尤其是不能是把许多本无关联,或者是将无从实现的梦想强加,否则,那失落会成倍的偿还你。恰似那如画的西湖风景,加载了历史的重负,那南宋王朝的悲歌、那岳飞的千古冤魂、还有比历史更重的情感气节,如那林和靖孤标高洁、那白娘子的悲歌情恋。 还是回到苏东坡,那老夫子很会生活,也很懂得的风景,西湖,“淡抹浓装总相宜”美丽的画幅是美,一张白纸未必就不美;浓墨重彩的人生是幸福,淡然甚至是无为的人生也未必不幸福。如同那雨中的西湖,苍白也是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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