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近,空回了一趟老家看望外婆。外婆一个人住,儿孙们都在外打拼,只有大姨留在边照料。 午饭后,外婆说要带我到老院子里摘柿子。外婆说今年的柿子树结了很多果,有的已经泛红了,摘下来放几天就能吃了。我最吃柿子,自然就迫不及待地去了。 好几年没回老院子了,由于许久没有人住,院子里难免有些荒寂。秋风拂过,那棵老梧桐已经没有了叶子可落,光秃秃地等着冬天的到来。花圃里,夹竹桃子开满了花圃,只是再没有人拿它染指甲了;外公最喜欢的那株来香还在,只是不知道里的时候是否还是那么香。 我和大姨负责摘柿子,外婆负责用毛巾一个个地擦干净,挑出大个的装在一个纸箱里给我带走。外婆边擦柿子边说:“你小时候,你说你在人家柿子树下捡坏掉的柿子吃,我和你外公心疼得不得了。打那以后,你外公就到打听哪里有卖柿子树苗的,每年柿子熟的时候,你外公最喜欢的就是看你们摘柿子、吃柿子。” 外婆的一席话,仿佛让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小时候,经常在外婆家住,半醒来总会看到外公屋里的灯还亮着,外公带着老花镜,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外公高中毕业,当了几年兵复员后在生产队做了十几年的会计,他一生最大的业余好就是看书。几乎每天晚,外婆都要催好几遍,他才肯入睡,外婆说,若不催他,他能看到天亮呢。 每逢周末,我和弟弟都会和大姨、二姨家的孩子们到外婆家相聚。七八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偌大的院子瞬间变得拥挤和闹起来。外公和外婆总是提前买好菜,一大早就开始忙乎着午饭。吃午饭的时候,外公外婆光顾着给这个夹菜,给那个盛汤,自己却很少吃。 吃过饭,们会到花圃里采一些夹竹桃的花染指甲;哥哥弟弟们则一贯是玩扑克牌、玻璃球和弹弓之类的游戏。而我,则悄悄溜到外公的房间里,外公没有自己的书房,也没有自己的书柜,他所有的书都被分门别类地装在大大小小的纸箱里。那些纸箱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一张桌子。我总是将外公的书全部倒出来,然后选出最喜欢的,到梧桐树下细细品味。外公一直鼓励我多看书,还经常听我讲一些读后感,正是因为如此,我从小就酷文学。 花圃里的花是外公一手侍弄的,有几株月季花,无论何时去,似乎总有那么两三朵开着。在众花之中,有一株紫红的来香,是外公最为珍惜的,傍晚时分,来香逐渐绽开,整个院子都洋溢着香,听说越深,那香越浓郁,外公时常看书至深,来香的香味怕是只有外公最清楚。 外公是在三年前的节后去世的,当时外公已经和病魔抗争了一个秋天和一个冬天。他硬撑着陪家人过完了最后一个新年。当外公去世时,我却不在边。真的好想再给他老人家说一说我的新的读后感, 再次感受下他眼中暖的表扬。 现在,外婆住进了舅舅建的新房,一同来的还有外公生前养的老猫。那猫很奇怪,在新房里不吃不喝,趁人不注意就溜回老院子里了。外婆逮了好几次,那猫还是坚持每天回到老院子里。外婆无法,感叹这猫有灵,就每天带着食物到老院子里喂它。两个月过去了,突然有一天,外婆怎么也找不到那只老猫了。外婆不甘心,连续找了好多天也无果。 梧桐花开花落,童年的时光一年年在老院子里度过。当年那个捧着书在花圃边看得如痴如醉的丫,如今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并嫁人了。可是,当年那位满白发,慈眉善目的老人却已远去。 大姨悄悄告诉我说,外婆每天都会到老院子里看看,种点蔬菜,清理一下落叶,有时也会到外公的房里坐坐。我挑了几本外公生前最看的书,告诉外婆想拿走做纪念,外婆答应了。一同拿走的,还有外婆为我装好的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