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地处川东南部,每年入秋,秋雨连绵。往年的八月中旬,阴霾已笼罩整个丘陵上空。今年的雨季稍迟,直到昨夜才洒落空际。一场秋雨一场梦,为大地披上一层清凉的外衣。北宋词人柳永在其《八声甘州》有这样的描写:“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秋天,透过雨丝仰望白蒙蒙的天空,汇成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卷。小时候我很喜欢雨的轻轻柔柔、朦朦胧胧。常常在雨水中奔跑,体验它敲打在肌肤上的清凉感......
时至金秋,正是收获稻谷之时,也是阴雨连绵的时节。一处处收割稻谷的忙碌场景,伴我度过了金色的童年。村里生活的乡亲们,都清楚雨季的变化,长年累月的积累,悟出了雨来临前的征兆。天气闷热,乌云集聚,雨将至,乡亲们定会提前做好防范措施,可是乡亲们无法抵御绵绵秋雨的侵袭。
家乡门前那一条湖,哺育着沿岸的乡亲们。但是,每个收获季节却总是给乡亲们带来一些大小不同的麻烦。乡亲们的稻田大多处在湖沿岸,雨季到来,湖面水位上涨,许多稻田被淹没。抢收被水淹没的稻谷,成了乡亲们心上的头等大事。目睹乡亲们抢收稻谷的壮观场景,我的内心时喜时忧。瞧,三五成群,妇女们划船,男人们光膀子站在水中迅速割稻谷尖。要说这割稻谷还算一门技术活,不同的水域,淹没的深浅程度不一样。深的地方,乡亲们不得不屏息没入水中割。雨中的湖水伴着浑浊的泥土,使人睁不开眼睛,只能打黑,摸着割。水性不好的根本无法胜任此活,由此湖边生活的乡亲们水性都是一流的。几个不认真收割的年轻人,常常被家里人责骂一通。朦朦雨中一场紧张严肃的抢割场面,渐渐被一阵阵嬉笑声掩盖。
收割回家的稻谷,没有阳光烘晒,稻谷堆积久了易发烧,会发霉生芽。秋雨连绵,一连好几天不见阳光踪影,人们心急如焚。但是,家乡的父老乡亲不会坐以待毙,屋里屋外,只要能遮雨的地方,全是晾放的稻谷。电风扇这会儿也派上了用场,处处能闻到稻谷的芳香。风扇呼呼的转动声响,好似乡亲们急切盼望阳光的心声。如果风扇吹不到的地方,稻谷堆放不能太久,人们要用木制耙来回翻动,以降低稻谷的温度。
秋雨,古今泛指忧伤。北宋词人秦观的《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中的一句:“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正是借细雨抒发心中忧愁......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明白乡亲们此刻焦急心情。家乡的雨啊!伴着我成长,滴答的雨滴声时常敲打在我的心上,倍感秋雨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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