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多年来,准确的说是人到中年后,我开始那么喜欢紫色。 我有许多厚薄不同的紫色衣裙、丝巾、围巾和披肩。其他用品和装饰品,也总喜欢选紫色。 取一点淡泊冷静的蓝,搭配一定融入热烈和果敢的红色,这就成了你--内敛着一份浪漫,矜持着一份诱惑,将冷暖和动静吻合了又吻合,和谐了又和谐的紫色。 一直以来,那些紫色暗藏着红的热烈和蓝的沉静,就像我性格中如火热情和如海沉静的两种矛盾存在。是的,我喜欢善待众生,对任何陌路或者亲友投以不由分说的亲切如故,但又一直内心保持着一种不肯入世不肯流俗的自我、自傲,或者说孤独。只是,我常以热情的一面示人而已,那已是一种存在姿势习惯。
最初喜欢紫色,是一种如诗如梦的情怀,写过好多关于紫色的文字,更多的时候,我将最美好的情怀,比如纤尘不染的爱的情愫和梦想设置在紫色的氛围里。看到紫色的一切想到紫色,每每会轻轻抿嘴浮出如梦似幻的微笑,将自己的心情安放在一种浪漫如歌轻柔如梦的感觉里。 爱上紫,是从衣裙和丝巾开始的,很有那么几年,走在一些公共场合,常听到熟悉和陌生的人脱口对我说"你真适合穿紫色"。我一直想,未必最适合穿紫色,只是我太爱紫,着了紫色披了紫色的我不由自主让自己从内心将那种对紫的美感浮出来,可能表情中因了喜爱的这紫多了些自信和愉悦,因而有种美感的罢。
2.
想起来,女人们一般都爱的花儿,我喜欢的紫色的花儿,走进我视野和心田倒是后来的事情。 最初的紫色花儿是野菊花和菊花,然后是深紫色的勿忘我。而大片的紫色花儿映入我眼帘,引起我注意还是从市府旧居搬来新居的第一个春天。 那该是2005年的春天,是我们搬到新区的第二年。那时候母亲就因为帕金森病开始行动不便,我常陪她下楼散步。第一次看到那大片紫色的花儿,就是我跟母亲去小区南面的本市新滨公园散步,在公园的东北角的那面土坡上。 那时,我是着了紫色的衣裙的,母亲也着了有大大的紫色花图案的薄棉衣。那时候母亲的手还算灵活一点,我因为喜欢那片紫色,除了拍些纯景照,还教会母亲拍照,然后我自己走进花丛中,让母亲给我跟那片紫色的花儿合影。
有着这片紫色花儿的一角,是我眼里公园里最美丽的地方,母亲能被我扶下楼、背下楼的那几年,年年春天,我们都会去公园的这角张望,直到这片紫色出现。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花儿的名字,而它的高低错落疏稀自由的生长姿势让我有种天然自然的美感。 就像很多美好的邂逅,我们未必了解其、深入其,但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性的美照样可以被我们的记忆自然选择、深深铭刻、经久储存。我不了解这花儿的名字,不了解它的习性和其他种种,但喜爱却径自经年的增长。 在我的记忆里,第一片自然生长的最美丽的花儿,特别是紫色的花儿,就是那年这片花儿了。那时,这花儿勾起我心头的是如梦的美好感觉,无关乎其他,甚至与那个算是美丽的词语--"忧郁"无关。 彼时,这是我今生初识这种花儿,我想母亲也是。 只是,我从没想到过这种花儿与母亲有多大关系、特殊关系。
3.
想起生命的无常,有时常羡慕我们身边的一草一木。比如那些落叶树,在初冬的时候它们顶着寒冷径自绿着,不肯凋落了叶子甚至不肯让叶子变黄,每当走过它们,我常想:这样的温度若让人在室外呆一夜难说冻不死或者冻出病来。更有那些个暴风骤雨时。而它们多安然度过了,这让我感觉人的生命之脆弱常常不如一根草一棵树。 这个春天,当那片紫色花儿又度开放,且仿佛一夜间,发现小城的大街小巷的绿化带、公路边、角落里、公园里,兀地开遍了那种紫色的花儿时,母亲已永远的离开我了。 再睹那片紫色,正是我对母亲的想念无时不在无处不存地占据了我整个身心的时候,霎时,那美丽的紫令我徒增万般伤感,那种伤感将我心中一直以来对紫色如梦如诗的美好感觉挤得远远地了......
曾几何时,母亲早已被我爱成了我的孩子,好多年的存在以母亲为主题,我的所有其他统统为母亲的安危让步。而当这种主旋突然戛然而止,我感受到的不仅是失去母亲的痛,更有失去孩子的痛,双重的悲痛像无边的海,此起彼伏永不停休。 我才感觉到:原来,并非你足够的珍惜和付出、努力了,当你失去的时候就会安然、坦然、无愧无悔容易接受。当爱深过海洋,无论你怀抱着还是痛失了,都会左右着人的情波,永远激荡着你的心,冷暖痛痒深刻如初。
4.
将母亲送回老家后,回到小城,不管有意无意,不管走到哪里,常有那片片紫色映入眼帘。 很奇怪这种花儿何以如此不择环境开遍,搜遍记忆,隐约有个名字跳出来--二月兰。输入百度图片一看,果然,正是它的名字! 其实,上个冬天,我是看到过萌芽变绿的二月兰的,只是那时我不确定它的名字。
原来,二月兰又称诸葛菜。传说诸葛亮率军出征时粮草接济困难时曾采其嫩梢为菜,并广植此菜,故得名。另因农历二月开兰紫色花,得名二月兰。 观二月兰品性:耐寒性强,冬季常绿。又比较耐阴,用作地被,覆盖效果良好,叶绿葱葱,一片碧绿,使人喜爱。二月兰适生性强,从东北、华北,直至华东、华中都能生长。冬季如遇重霜及下雪,有些叶片虽然也会受冻,但早春照样能萌发新叶、开花和结实。二月兰对土壤要求不严。从下到上陆续开放,2~5、6月开花不绝,尤其是群栽时,就像一片蓝紫色的海洋。如种植在河边、海堤,绿叶-花海-海水-蓝天交织在一起,十分壮观。二月兰具有较强的自繁能力,一次播种年年能自成群落。每年5~6月种子成熟后,自行落入土中,9月长出绿苗,小苗越冬,晚春开花,夏天结籽,年年延续。在园林绿地、林带、公园、住宅小区、高架桥下常有种植,作为观花地被广泛应用。种源充裕,价格便宜,播种每平方米只需几角钱。因此被很多绿化工程、公园、旅游景点所采用。专家还建议在机场成片种植二月兰,不仅冬天披绿,春天紫花成片,而且它能延续自繁,毋需过多养护,能与其他植物混种,是集多种优点于一体的好品种。
哦,这二月兰,完全打破了物以稀为贵的经典审美观! 要想赏到高洁的梅,要想赏到高雅的兰,要想赏到青葱的竹,要想赏到芬芳的菊,都需到特殊的地方去,诸如它们这些四君子之类,都不是像二月兰这样不挑大气候和小环境大方开放的。 观二月兰种种,它被冠以"北方的野菜",原产地在中国东北及华北地区,现在南方诸大城市比如南京、上海等却是遍地开放的绿化物。北京、南京、上海、重庆、广州等都有赏二月兰的好去处。南京理工大的二月兰就很出名。 有人描二月兰"低调的它能和浪漫的薰衣草媲美":蓝紫色花瓣、锯齿状的叶子上,托出一株株品字形的花瓣,朴素低调的它常常以一种草根阶层的姿态出现在文学作品中,最著名的是季羡林的散文《二月兰》。这种小"野花"生命力非常强,对土壤没有什么要求,石缝里,悬崖边,种子飘到哪里就在哪里安家。它的自繁能力非常强,"今年一株,来年一片。" 二月兰一次播种后,年年能自成群落。从二月份开始,一直到五六月份,紫色的小花开花不绝,尤其是群栽时,宛如一片蓝紫色的海洋,那股浪漫劲丝毫不输给普罗旺斯的薰衣草。除了可以观赏,二月兰还是早春常见的野菜,而且嫩茎叶营养丰富,采后只需用开水焯一下,去掉苦味即可食用。因此,每到这个季节都会有喜好野味的人,到公园等二月兰丛生的野地进行挖掘,"每个地方采一点,不要全部采光,否则会对二月兰的种群造成破坏"--我听到过附近公园内的管理人员这样对我说过。 如此姿态清雅、开放自然、生长泼辣、颜色脱俗、清香幽雅的花儿,不摆身价,不厚此薄彼,开遍了大江南北,毫不声张地成了春的主旋,在我眼里。
5.
当二月兰像一支美好的歌响在我的心间,那每个音符都盈满了我对母亲的深深思念。 农历的2月26日,母亲离去的日子,正是大江南北二月兰盛开和含苞欲放的时节。想到每年的这个日子,我的思念都将伴着满世界幽幽的香气和无边的紫,心中有伤感有隐痛,但也有些许的欣慰。 很想很想告诉母亲我们所赏的那片紫色的花就叫二月兰,它们就盛开在母亲离去的农历二月,它们有诸多的美好我还没有说给母亲听。就很想将那些花儿带到母亲身边,让她自己感受二月兰,让二月兰跟母亲长久相伴。 于是,母亲的五七前,到处打听,终于买到了二月兰花种。 去看母亲的那天,我沐浴过,穿了一身崭新的新衣,好好刷了牙,带好了花种。母亲生前爱整洁爱美,我想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她身边,亲自撒下那些花种,在她的坟地周围。 并不知晓这个季节撒下二月兰的种子,它们何时萌芽长大开花。 我只盼着,母亲墓前,起码那些撒了我泪水的花种,能够在赤子的泪滴滋润下尽早萌芽,变绿,开花,紫了我无尽的深深思念。
(许多配图无法发出,因为西陆在整理西陆空间无法使用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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