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南 春 早
清风笑烟雨遥
棉衣还未褪去,出门还感觉到阵阵寒意,春天已经随着一场无声的喜雨悄然而至,家家户户门上的桃符还是新崭崭的,陌头杨柳不知何时已然挂着淡绿的新芽,青瓦檐头却闻得乳燕的呢喃,“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寒梅正含苞待放,毕竟春天还是如约来临了。
文学作品里常将春天叫做“春姑娘”,自然,小姑娘是娇嫩的、是青春的、是活泼的、是妩媚的、是自然的、是健康的、是甜蜜的、是可人的,一切的一切都能承载人们所寄托的美好,就觉得非常的贴切和美妙。
江南的春天和北方的春天虽然是同时到来,但总给人感觉到江南的春天好象来的早些。暖的早些,花红柳绿的早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江南给了人们较为丰满的感官愉悦。而北方的冻土此刻可能还是坚硬的,春风春雨尚未冲刷去覆盖在植物身上的肃杀,因此就会有这样的错觉存在。周作人写北京的春天“北平缺少水气,使春光减少了成色,而气候变化稍剧,春天似不曾独立存在,如不算他是夏的头,亦不妨称为冬的尾,总之风和日暖让我们着了单可以随意徜徉的时候是极少,刚觉得不冷就要热了起来”。老舍也云:“北方的春本来就不长,还往往被狂风给七手八脚的刮了走”。
江南的春天我是始终有经历的,江南的春天到底在哪里呢?应该是在梨花瓣上,卖花声里,红杏的枝头和“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的杨柳梢上以及”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欢笑声里。
早春的江南草长莺飞,一树桃花也粉了,人们便在离去的寒意里喜洋洋地扶老携幼,呼男唤女去踏青,期待着能踩住春天的裙裾,留住长久的美好。
江南的田野里,碧油的青苗在水田里联袂织就绿色的锦缎,春牛的背上骑着牧童短笛横吹的画境已不知赚得了多少文人骚客的彩墨和诗情。长堤短亭前的垂柳被用作在春日里折枝送别的情信之物。春雨过后的青瓦碧墙湿漉漉的,山墙上,瓦缝里的草也伸直了腰肢,贪婪地呼吸着春风的馥郁。小巷油亮的青石板路上,卖花女清脆而娇滴滴的“白兰花卖唦”的声音便在巷陌里婉转流淌起来,老头儿则架着鸟笼在湖畔听鸟儿啁啁欢唱,公园里的一群聚会的票友们也满心欢喜地唱将起家乡戏曲黄梅调儿的“夜静犹闻人笑语,到底人间欢乐多”……
有人云,春天是属于感官的,不错。无论是红胜火的日出还是绿如蓝的江水,都是属于感官享受的。记得有一年早春去春游杭州,姑不论西湖的春色有多极至,就是在旖旎行车的路上所领略的一道独特的景致已经让我倏然沉醉在梦里。
那是车将近曙色中行到杭州的郊外农村,天边刚有微曦,偶然睁开倦怠的双目,发现那群群簇簇低矮齐整的桑树干下,凝着厚厚的一层雾蔼,由于没有风,厚的像棉花垛似的雾蔼竟然纹丝不动,白的像凝脂一般,与黑绿的桑树相映成韵,好似画里的天庭瑶池,令我叹为观止,至尽依然难以忘怀那一道奇幻。
这就是江南所独有的春天意境中的一缕,所以我觉得江南的春天是灵巧的,是爽净的,是温润的,是我实实在在想永久拥有的。对于一切,对于江南,对于一己,又何尝不如朱自清在他那篇咏春的名篇里说的“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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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笑烟雨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