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物(2) 言之有物就是说写文章要有内容。所谓有内容,意思是不管题材是什么,内容都要有价值。人著书立说,没有一个人说自己的所写是没有价值的。那么什么是价值呢? 价值问题指的是文章好与坏、美与丑等的标准问题。退一步讲,承认某种内容有价值,是因为它以不同的方式或多或少地对社会和人生有所启示。无论是多数人认可还是部分人认可,表面看来自主观,实际却离不开客观标准。这可以由历史来证明,如读《史记》,我们可以知道有哪些史实;读阮籍《咏怀》诗,我们可以陶冶性情;读《黄帝内经素问》,我们可以深入理解中医理论;读《千字文》,我们可以识字,这是不同程度的价值。那么什么是有价值的内容呢? 首先是记实。记实是把客观存在的部分记下来。客观存在的部分,可以大,可以小,可以近,可以远,可以是亲见,可以是传闻,如河外星云,基本粒子,手指受伤,火山爆发,风吹叶落,昭君出塞:情况多到无限。记部分究竟有什么用,这里只好从要求方面,总的说说怎么样才不失为有价值。 (1)所记之实要确是"实"。说话,记事,故意不实的情况也有许多,与我们想谈的问题无关;我们所说是本意在记实的。但这也不容易,因为客观存在常常是复杂的,如果知识不丰富,眼光不锐敏,就会为假象所蒙蔽。所记非真,不只没有参考价值,而且一定会混淆视听,使读者产生错误的判断。假象误人,当然就谈不到价值了。 (2)所记之实要有用。所谓有用,是可以供参考,或有助于鉴往知来,或直接有教训意义。如办公用纸数量,记下来,可以供来年参考;史书记洪水泛滥,可以推知,如果放任不治,其后一定还要出现,这是鉴往知来;报刊记某人刻苦用功,自学成材,对广大情况相似的人有教训意义。譬如有时候琐细的常态,没有或没有明显的用处,最好不记。 (3)所记之实总不是单一的,要分主次。"有话即长,无话即短。"话是值得说值得听的故事,是主,反之是次,要从略。写记实文章也要这样,有用的可以多写,详写,无用或用处很小的要少写或不写。 其次是说理。说理指的是写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认识。人心之不同,再加上不同的人,经历不同,造诣不同,因而就各人有各人认为值得阐明之理。这样说,理由主观的角度看像是没有高下之分。但由客观的角度看就不然。例如对付春旱,兴修水利可以不旱,龙王显灵可以不旱,这其间的关系,由提出对付办法的人看来都有理在;可是理的性质有差别,前者是而后者非,前者真而后者假。因此,说理,首先应该有选择。写是、写真,不写非、不写假,是选择。写重不写轻也是重要的选择。怎么样分辨轻重? (1)增加新知的是重,反之是轻。某一事,某一物,某一问题,大家的认识还不一致,甚至还有不少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写出来,明其理,就能使人增加新知,这是重。反之,例如说人离开空气不能活,道理自然很对,可是人人都知道,写了不能增加新知,这是轻。 (2)有用的是重,没用的是轻。所谓有用,是对社会和人生,即使是一小部分甚至一点点,有利。以有用无用分轻重,理由用不着说,需要说说的是不弃小用,小用也算重。绣花针有绣花针之用,物如此,理也一样,不同的问题需要不同的理来辨明,小理也是理,就某一特定范围说同样是有大价值的。 同时,所写之理,一是消极的,要不荒谬;二是积极的,要新颖而有用。我想最好能够这样要求;但在有些领域,这样要求也许暂时有困难,那就尽力之所能及,要求能够言之成理。说理,能够言之成理,即使一时不能获得绝大多数人认可,我们还是应该承认是有价值的。 我们现在写文章,对某事物有自己的看法,这是论点;论点有充足的理由(事实、原理等)支持,这是有论据。论点鲜明,论据有力,是言之成理。言之成理就有说服力,即使不能使人人心服口服。言之成理自然不是很容易的事,这需要有知识,尤其需要有见识。有知识,有见识,是从正面说;从反面说是,既没有违反科学常识的荒唐,又没有违反逻辑规律的谬误。不许有荒唐和谬误是小拘束,只要言之成理就可以成立是大自由,写说理文要努力利用这个大自由。 再次是抒情。抒情就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愿意用文字抒发出来,当然可以随自己的便,多写少写,用什么形式(散文、诗词等),皆无不可。 (1)感情要真挚,弄虚作假,无病呻吟,就没有价值,不能感人。 (2)感情要健康。人生而有欲,不健康的感情是不少的,如爱权势、贪财货、好享乐等等都是。宣扬这类感情,其结果是害己害人,就文说当然是没有价值的。相反,像屈原写《离骚》、杜甫写"三吏"、"三别",都表现了强烈的忧国忧民的感情,文当然是有大价值的。 总之,我们虽然从记实、说理、抒情三方面说,但绝大多数文章是以一种为主,兼有其他成分。用时重点是:要内容有分量,有利于人民,有利于社会,使人读了有所得,甚至点头称叹。 初学作文,切忌没有内容,即言之无物,或主旨不明,或人云亦云,或琐细无谓,记住作文要箭不虚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