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拉山下的那个老人》

汝拉山下的这个老人  靠着一颗老树看着远山

他怀里抱着的一只钟表  滴答、滴答缓慢的走着

那是爷爷的爷爷留下的   见证过中世纪的兴衰和王朝的替换

不紧不慢的走着   荣辱不惊

它金属的外壳  被时光打磨的异常光亮

比起这个耄耋老者的皱纹  有着炫耀的骄傲和满足

那稍逊有些褪色的指针   按照圈定的逻辑方式

不卑不亢的数着   一天又一天

老人的视觉模糊了   他看见炊烟在营地里升起

父亲如同一个国王疾驶而来  一声烈马的嘶鸣让女人们惊叫

猎物悬挂在马鞍上  那一张弯弓斜挂在魁梧的身上

羊泡囊中的烈酒喷着粗狂的气息   沉寂在开满火绒草的泥土中

老人微微的颤抖着   将身躯裹进一张老羊皮中

他看见一个粗壮结实的女人  饱满的胸脯里裹着他和一只羊羔  

呵斥着他喝下一碗刚挤下的羊奶   那时候天是蓝色的

天上和地上的羊群簇拥着    如讲述的童话一样

老人的眼角润湿   他盯着细长的指针发呆

想起了那个叫远方的地方   在阿尔卑斯山下的一个村落里

一个蓝色衣裙的少女  在一片向日葵的丛中翩然起舞

那些羞涩而忐忑的话语   只有一句没有忘记

葡萄成熟的某一个季节    他散落了少女一头的长发

青丝在晨风里漂浮着   清澈的莱蒙湖水泛起金色的涟漪

他手中的阿尔卑斯长号悠扬的游走着   用一曲美妙的牧羊调子

将每一个热吻点化成了野花   开满了整片山坡

教堂尖尖的那一座十字架   祈祷着每一个清晨和日落 

莱蒙湖陪伴着那颗老树   寂寞又激情

那只冷漠而理性的老钟表   平静的饮下一杯杯陈年老酒

火绒草绿了又黄、开了又谢  重复着生命的轮回

老人的一滴泪   和那颗老树叶片一起轻轻的滑落了

没有海一样的波澜   只有千年的那一座雪山  只有

蓝色的衣裙、儿女、羊群和篝火重叠着记忆   伴着宛若无骨的时光

抚摸着那只老钟表的骨骼    庄严又温馨

                                          南山逸风2012年元月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