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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蛋在坠落到油锅里的时候，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声音，散落成一朵金黄色的花。橘黄色的花心，由白色过度到金色的花瓣，在黑色的背景下荡漾似的绽放。如果不是这引诱食欲的香味，艾禧倒真以为那是一朵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了。艾禧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会走神儿？ 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会经常对着一样东西看很久，直到她脑子里对这样东西的想象完全穷尽为止。不理解的人总是会说，艾禧这样的女孩子简直文静的可爱，好象谁都不忍心打扰她的清净似的。而事实上，即使想要打扰她也很难，因为当艾禧望着一样东西出神的时候，外界也是 无法打扰她的，她仿佛已经完全投入到另一个世界里 了，或许那就是她自己的世界。 因为她总是给人很文静的感觉，上大学的时候很多男生追求过她，那是一个还流行着“白衣飘飘”的年代，没有现在的非主流。可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突然沉默，最终，那些没有耐心的男人离去。至少，那些男生终于领教了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 不但是别人无法理解艾禧的内心世界，有时候就连艾禧也对着自己猜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因为在一个很重要的谈判中对着咖啡杯子走神儿，艾禧被炒了鱿鱼。她干脆拿出自己的一点积蓄，办起了自己的公司。从那时候起，艾禧神游太虚的时候少了。请不起员工的时候，她就自己去跑业务，一家一家的谈生意，邮局，银行，车站…… 后来公司有了起色，有了足够数量也足够优秀的雇员，她有不得不去处理一大堆的文件，和各色各样的有用的和没有用的信息。直到有一天，她看到自己杯子里的咖啡在旋转，漂浮在上面的奶昔随着旋转的咖啡慢慢的溶解，像是突然绽放又骤然凋谢的花朵。艾禧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虚度了那么多光阴，有宽敞的办公室又怎么样？有漂亮的房子又怎么样？有足够自己去虚荣的金钱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以来，艾禧从没有结交过一个真正的朋友，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家里做过家务，开过聚会，也从来没有为了好好打扮自己而去逛街。艾禧像一直从没有张扬过自己的雌性孔雀，天生的不懂得绽放美丽，于是那漂亮的，织锦一样美丽的尾巴就只能长在雄性孔雀的身上。可当艾禧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离那个对着什么都会发呆的时候有十年之远…… 艾禧像怕被人拿走生命一样的害怕，她像是要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一样猛然抬头，于是她看见了那个为她轻轻搅拌咖啡的男人…… 从那一天起，艾禧公司里的员工第一次发现一向沉没寡言的女老板也会开玩笑。也是在那一天艾禧辞退了家里的保姆，开始自己收拾房间，自己烧饭。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艾禧会像十年前一样的发呆，不同的时候，她有时候会眉头紧锁，有时候会吃吃的笑。 吃完煎蛋，艾禧和往常一样去上班。路上，她一直在猜测，路辉今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礼物和惊喜。是一束玫瑰和求婚的戒指，还是那条上次在街上看到的凤凰型的翡翠吊坠？或者他会假装懵懂的告诉她，他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哦，或许他真的会忘记！ 到了公司，惴惴不按的艾禧还是拨通了路辉办公室的电话。她相信这个时候路辉是应该在办公室里的。可是路辉的同事告诉艾禧，路辉今天根本就没有上班。艾禧马上又拨路辉的手机号码，电话那头毫无表情的声音却告诉艾禧，路辉的手机不在服务区。秘书告诉艾禧，今天上午的谈判因为对方临时有事，已经取消了。艾禧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十分钟。如果能够完全的投入到工作里 ，她或许可以忘掉眼前的烦恼。可偏偏感觉四面的墙都好象向自己压过来一样。她害怕被各种胡思乱想折磨，于是一个人开着车兜风。 也许，也许路辉是在为自己准备那一份惊喜，也许他生病了。或者…… 不，没有什么也许，也没有什么或者。从他同事接电话时的神秘语气，她知道，事情有可能在朝着一个她所不期望的方向发展。路辉是一个孔雀一样的男人，雄性的孔雀，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绽放魅力的孔雀。他可以轻易俘获一个女人的芳心。他可以…… 不，艾禧不敢再想下去。不知不觉，艾禧的车已经驶到路辉家门前。艾禧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来应答。艾禧又到路辉的公司，仍然没有看到路辉的影子。路辉的同事神秘兮兮的窃窃私欲，她甚至听到了有人在窃笑…… 艾禧的尊严不需要自己去收拾整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总是一副处世不惊的样子。就好像一切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样，艾禧走回自己的车子，继续漫无目的的闲逛。 她看到和路辉第一次见面时的咖啡厅，也看到路辉第一次给她买花的街角，看到路辉给她买衣服的商店，他记得路辉笑着看她穿上新衣服时说，这才是最漂亮的艾禧。看到她和路辉笑闹着争抢一只棒棒糖的超市门口。也看到那个印着珠宝广告的墙壁，那上面画着一个凤凰形状的翡翠吊坠，路辉说艾禧戴上那个吊坠一定很好看。艾禧看到那个吊坠越来越大，几乎触手可及及，就在她伸手去抓的时候，她感到一阵猛烈的震动。这一次，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走神儿…… 当路辉从美丽的售货员小姐手里接过包装好的盒子的时候，他看到马路对面有一辆车疯狂的撞向一边的墙壁。虽然很远，他还是看清了那是艾禧的车牌号。于是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看着呼吸停止了的艾禧，路辉所有的眼泪仿佛都堆积在了喉咙里，把喉咙塞得满满的，半晌，他才梦呓似的呢喃了一句，“孔雀，你是一只孔雀，不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啊……” 当有人在孔雀酒吧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说当时的路辉还发出了一声非常慑人的号叫，把在现场吊儿郎当的警察都吓了一跳。当然，听故事的人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在吧台后面的玻璃盒子里放着的凤凰形状的翡翠吊坠。有人曾经出过远远高于其本身价值的价钱，可酒保告诉那人，老板交代过，那是非卖品。那个执拗的人本想找到酒吧的老板，可无奈的是，孔雀酒吧大多数的员工都没有见过这个老板。 事实上，在孔雀酒吧开张的第一年里，常常有一个坐在灯光最暗的角落喝酒的家伙，就是这里的老板。只是没有人愿意理会一个邋遢的酒鬼。人们也经常看见那个酒鬼对着空气，微笑着说：“恩，我知道，我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 很多人都以为他被酒精烧坏了脑子。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段对话的内容。因为别人听到的都只是这段对话中答话的部分，而问话的部分只是像录象带一样在他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播放罢了。 在那个被撞坏的墙被修复以后，画上了另外一副广告。于是随着那个吊坠的形象的消失，再也没有人记得有个女孩对着旁边的男伴说，下个月的三号，你一定要记得，给我们的感情一个答案。如果你不愿意和我过一辈子我们就分手。因为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那样一段甜美的爱情，我就在我生日这一天开始我的新的生活，像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完———— ※※※※※※ 便衣流氓就是便衣地也就是不穿制服地流氓。不要问我穿制服的流氓什么样或者是流氓制服什么样。偶要是能回答就不用做便衣流氓了。地下工作是很辛苦地。明白没有？<A href="http://wlt.bbs.xilu.com" target=_blank><IMG alt=无厘头·后现代 哼唧…… |